梁玉菲给李婉婉打了一天的电话，约她出来见面。

李婉婉都没有接。

她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里，从巷子口穿过去，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梁玉菲。

一身柔软毛呢长裙的女人妆容精致，波浪卷发艳丽妩媚。

“婉婉。”

梁玉菲挎着包包挡住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

李婉婉这几年在男人堆里做事，扎着短马尾，整个人风格硬朗不少，掰着她的肩膀推到一边：“我在忙，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她大步往巷子里走，地砖上响起球鞋的摩擦声。

“我怀孕了。”

身后的人突然喊。

李婉婉的背影慢下来。

梁玉菲又用不高不低的声调喊：“孩子是沈泊舟的。”

……

李婉婉顿了一下，加快脚步。

梁玉菲猛地冲进巷子里拉住她：“婉婉！婉婉……李婉婉。”

李婉婉不理会她的拉扯，梁玉菲用力地将她往后扯：“我不想打掉孩子！李婉婉！你跟他分手吧！”

实在挣脱不开李婉婉才甩了她一下：“你别这样。”

“那你答应我啊。”梁玉菲说。

李婉婉退后几步，无奈地沉下脸：“我早就跟他分手了。”

梁玉菲不信：“但是他让我打掉孩子。”

李婉婉：“那你应该去找沈泊舟，我和沈泊舟早就分手了。”

她淡漠地转过身，抄着口袋离开。

梁玉菲没再阻拦她，没等她走两步，在她身后满含委屈地说道：“他说你们没分手，还说他心里一直有你……”

“他不要我的孩子，婉婉……”

“你帮我跟他说一说好不好，跟他说不要离开我。”

……

李婉婉像没有听见似的，绕过巷子口走了。

这几年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受够了。

她承认自己当初犯贱，一直找借口缠着沈泊舟，但后来她真的累了，尤其是沈泊舟在她和梁玉菲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

当初沈泊舟创业以后小有起色对她表白，她满心欢喜地答应，没想到转头就被梁玉菲甩了几个耳光。

沈泊舟也没有帮她。

反倒去安慰梁玉菲，说他对不起她。

李婉婉知道自己有错，她错在明知道梁玉菲喜欢沈泊舟，还巴巴地缠着他。

所以她一直尽力弥补，对梁玉菲有求必应，和沈泊舟在一起后，不论做什么事都对她心存愧疚。

直到有一次沈泊舟当着梁玉菲的面说，他喜欢她，是因为她能给他很多金钱上的帮助。

然后他就跟梁玉菲吻在了一起，现在还有了孩子。

虽然沈泊舟后来说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样，但李婉婉已经彻底寒了心。

她考警校就是为了逃避他们。

她真的累了。

李婉婉没有理会梁玉菲的叫声，径直进了幼儿园。

之所以跟到这里来，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

在碰到梁玉菲之前，黄玉琴曾经鬼鬼祟祟地路过这里，这个女人和她爸的关系不清不楚，一直是李婉婉心里的一根刺。

开始她还会讨厌黄玉琴，这几年她已经没感觉了。

只想保护家里人，希望这个女人别给她们家带来麻烦。

被梁玉菲中途打断，李婉婉有些分辨不出来黄玉琴刚刚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面前是家废弃的幼儿园，空间很大，以前应该是家很大的幼儿机构，现在空无一人，半开半闭地荒废着。

森冷的风一吹，空地上生锈的铁秋千晃荡起来。

天色慢慢黑了。

李婉婉缩了下肩膀，意识到附近小区人不多，再往里走就深了，出了什么事情别人可能听不到她也看不到她。

正当她打算离开，黄玉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玻璃窗上。

只是一片模糊的人影，李婉婉判断那里有人，立即走过去。

人应该是在窗子里面。

李婉婉悄无声息地靠近墙根，面前的建筑看构造是个教工食堂，大概有两个教室那么大，七零八落的桌椅堆在墙角。

靠近打饭的窗口站着几个人。

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

三个男人都瘦得像猴一样，黄玉琴和另一个女人面对面站着，正在说话。

她们说什么李婉婉听不见，只看到那个女人一把抓起黄玉琴的胳膊，情绪激动地抓着她破口大骂。

为了能听清她们说什么，李婉婉绕了一下，绕到对面那几个人站的墙根底下。

总算能听清了。

“……你现在日子好过了，翻脸不认人是吧！”

烫着粗糙卷发的女人一脸凶狠地朝黄玉琴吼：“牛红兵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他怎么残废的你不知道？”

黄玉琴一脸怯懦：“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满雪……我没钱了，我真的没钱了，你把那些东西给我吧。”

“我他妈最烦看到你这个样子，真的，黄玉琴。”罗满雪一把甩开她，“你他妈就是个婊子！勾搭男人的婊子！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黄玉琴表情难堪，但也冷：“你把账单记录还给我，我的钱全在这张卡上，你拿了就别再回来了。”

她把手里的卡片塞进罗满雪手里，然后用力去抢她背后桌子上的东西。

罗满雪挡住她：“八万块钱我做一次脸都不够，你就这么打发我？”

黄玉琴发了狠，撕了一下她的头发去抢东西。

旁边三个男人看见了，其中一个上前拉开黄玉琴，手里拿着手机对着黄玉琴扇了一巴掌：“没钱他妈的滚蛋！给老子等着吃牢饭！”

黄玉琴摔到在地，满鼻子都是血，卡也摔了出去。

那男的把卡捡起来，看了眼，猛地朝她肚子上踢了一脚：“我他妈要八百万你给我八万？玩儿谁呢！操你妈你们这么有钱就拿这么点儿出来！”

“那流水账单上面一天多少个零你当我们没数过？”

越说越气，男人下死手踢了几脚，又把黄玉琴抓起来猛扇耳光，眼里全是拿不到钱的怨恨。

黄玉琴尖叫着挣扎。

“棍子，别打了！”罗满雪看到黄玉琴满脸是血，“我他妈让你别打了！”

男人又砸了一拳，愤恨地丢下黄玉琴。

黄玉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罗满雪面上露出不忍，走过去把黄玉琴翻过来看了看。

黄玉琴吐了血，半边脸已经烂了。

“啊！”

皮开肉绽的画面让人头皮发麻。

李婉婉趴在窗外也惊了一下，看到黄玉琴被打成那样，立刻想通知师父他们过来，手里正掏出手机。

一个人影突然撞了她一下。

李婉婉转过头，梁玉菲不知什么时候一脸煞白地跟在她身后。

她好像是被里面的场景吓到了：“婉婉，里面那些都是什么人？他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