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忙借了落霞的铜镜看一眼自己的脸……早上起来只想着如何逃出丽春楼这一件大事了，倒是忘记补妆了。

落霞歪着头看着花月逃出特殊的红笔点自己的脸蛋，弯唇好笑：“你倒是鬼精灵，连大夫和眼神老辣的老鸨都骗了过去！”

花月努着嘴巴，在自己鼻子下巴又多点了几粒，“电视里学的，在我决定逃出来，独自一个人闯荡江湖的时候就开始研究这种不易褪色的颜料了。哦，对了，大夫看不出来是因为我皮肤真的过敏了……喏，辣椒！”

落霞垂眸看向花月手掌上摊开的几枚辣椒，又截去一半露出里面的辣椒籽的……落霞不禁有些震惊，“你直接拿了辣椒内里和辣椒籽抹脸吗？”

“嗯！”花月点点头，“疼养是肯定的，不过看到老鸨那奸计不能得逞的吃瘪的表情，我心情甚美！”

落霞不由得重新审视花月……从她的吃相像个小猪那里开始～

“我倒是不如你，当初要是有你这般机灵……”落霞喃喃着，又无奈一笑，“机灵又如何？等你这脸好了，老鸨不还是照样治你，到时候你当如何？”

“自然是宁死不屈，大不了……把这张脸真毁了便是！”花月说得满不在乎，虽然她就是心口合一，但似乎是因为觉得自己永远不至于那一步田地，所以语气颇有些百无禁忌。

落霞便彻底怔住了，脸上淡淡的带着几分慵懒优雅的笑意也消失了……她相信花月这般说，也真的会这般做到。她也只是惊叹于花月的魄力，但现实……

“呵～”落霞轻笑一声，“你可知道脸蛋好的红姑娘要接客，脸蛋不好的又是什么下场？”

花月已经点好了妆，懵懵的一双眼看着落霞，眨巴了两下，又摇了摇头，“不造，但没什么用处了，老鸨还留着……”

“怎么没用处？”落霞拉着花月坐到她的身边，手脚却是不规矩起来，捏捏花月的胳膊，捏捏花月的腰，更甚至还伸手放在花月胸前捏了一把！

花月：……

“你这里不是用处？这里不是用处？红姑娘伺候有钱有势的大爷，那脸烂得不堪入目的也有穷得只付得起一个子儿的男人享用，就说那乞丐堆里，下三滥的草窝里，多的是一个窝窝头就能睡上一次的女人！”

花月讷讷地张了张口，却是发不出音……她不知道这些。

她以为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却原来从未了解到真正的人间疾苦。

看花月好像被吓着了，落霞勾唇一笑，摸摸她的脸蛋，“现在你这法子还能用上一阵，但总有败露的时候，在此之前，想着逃跑吧！”

“逃？”花月领悟到一丝，“逃”这个字可不像说的这么轻松。花月盯着落霞那双满是故事的眸子，喃喃地问着：“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逃？或是……为什么没有成功逃了？

落霞的视线落在窗前射进来的一缕暖阳上，没有回答。

花月躲在落霞这屋，白日里无所事事就陪着她，便是不说话，光坐着两人也待在一处。

大约此刻花月需要落霞，落霞也格外需要花月。

不想，白日里落霞竟然也有了客……

“心肝儿，好好招待这位客官！”老鸨满面笑容地将人送进来，

但到落霞身边时，却是满眼警告，更是趁别人不注意，在落霞耳边低喝，“不要坏了规矩！”

是的，花楼里是有规矩的。姑娘们要尽心伺候客人，却又不能太尽心。

尽心的上限是要服务周到，不能给客人甩脸子，更不能惹客人不快，只需哄着客人大把大把地甩银子就好！

又不能太尽心，是绝不能同客人谈感情！

寻欢作乐的场所，偏有那无知天真的红姑娘央客人赎身，这是花楼里绝对禁止的。

若是花楼里的每个姑娘都这样做，那老鸨这生意还如何开得下去？

而今日在白天就找了落霞来的这个客人，是个面容白净的书生，他已经数次专门来寻落霞，看得出是对落霞上心了，有感情了。是故老鸨才有此警告。

落霞微微颔首，自是明白，一来为了生存不能坏了规矩，二来……感情？她也是不信这些的！

花月早早地就缩回了隔壁，连老鸨的面都没碰上。

不一会儿，隔壁便传来了床帐响动的声音，但大约是没有上次折磨，落霞这次没有发出痛苦的声音。

花月不看不听，拉着被子蒙过头顶，不去想隔壁发生了什么，也不去想落霞的眸子……

不知过了多久，花月拉开被子已听不到那种动静，便大着胆子透过猫眼看向隔壁……那个面容白净的书生正半抱着落霞，亲手包裹着落霞的手教她写字。

应是一副美好的画面，那个面容白净的书生看落霞的眼神，也叫花月觉得，这个男子是真心喜欢落霞的。

“客官？时间差不多了，您看……”老鸨已在门外催促了。

只因这个面容白净的男子是个穷酸书生，付不起太多的银子，自然只能待得这一小会儿。

男子满满无奈，对落霞又是一番诉情，并保证道：“待我凑起了银子，便来给你赎身！”

说罢，又亲了落霞的脸颊一口，男子才转身离去了……

花月通过暗门走过来，歪着脑袋若有所思。

落霞端起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抿一口，凉的，她也只皱了皱眉头，便再不在意地一饮而尽。

“看起来他应该是挺喜欢你的吧！”花月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鬼灵精的主意。

落霞却不难猜到，坐到床榻边上，一条腿慵懒地搭在另一条腿上，一撩长袖，优雅的坐姿，高傲地仰起下巴，“你就看出点这个？”

落霞摇了摇头方才接着道：“傻子！”

“嗯？”花月瞪大了眸子，“你说刚才那人是个傻子？！看着不像啊！”

落霞好笑道：“我说的是你！”

花月：……“我哪里傻了！”

花月白落霞一眼，“我已经想到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