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吗？”

“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下班三分钟，路上走着的祁汉收到了伊苏发送的通讯。

“有时间，你在哪里？【定位】”

祁汉驻足发送了一个自己的定位，他现在人在北区，而且在向多能工之上的技术岗位升级之前，他下班时很可能都会在北区。

伊苏卡时间的本领如他所想的那样精准，既不早，也不晚，是一个在心理上很舒适的距离。

两个人之间无论是靠得太近还是离得太远都不是良好的人际关际，能在社交距离上拿准尺度，是一份很厉害的能力，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这份尊重的态度他是感受到了。

“我也在北区，地址是这里【定位】。”

过了十几秒，伊苏也发过来一个定位，一样是在北区，和祁汉的距离不远不近，但如果他也从北区回居住层，那么两个人就可以有一个交汇点。

“你在维修1食堂吃吗？我们可以在这里集合。【定位】”

像是生怕伊苏没去过维修1食堂，祁汉还附上了地址，地图上用红点和红线分别作标注，交汇点在食堂这个绿点上，再往前延伸，则是他们下班回家时可以乘坐的电梯口。

路线并不冲突，没有需要绕弯路或逆行的点，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意味着他们可以自然而然聚在一起，放学路上家在一个方向的小朋友玩在一起总是比方向相反的小朋友有更多的乐趣和对彼此的信任。

“嗯嗯，(?;??）”

伊苏发送了一个表情包，用不那么直白的方式表达了自己赞同以及开心的心情。

表情包的出现极大地丰富了人类的语言符号系统，一方面是拓宽了上限，开拓了新的维度，一方面则是将很多细微的心理都消解在同一化的表情包下，扼杀了很多细腻的语言表达，简单来说，利大于弊。

因为它为人类表达很多原有的语言符号系统不便表达的心理和情绪提供了途径，将那种不一致性释放了出来。

至少伊苏现在就觉得这样一个表情包能非常充分地表示自己那种积极快乐地肯定的姿态。

约好在维修1食堂见面，一起吃饭，也顺便聊聊天，讨论完之前没讨论完的工程问题，祁汉感觉自己走路的速度都快了两分。

不仅是因为伊苏离食堂更近，他更远，也因为他内心充裕的力量。

和人交流，大家一起探讨一个问题，分享知识，这种事本身就足够快乐，足够积极，有一种力量在其中，在这种积极的力量充盈下，祁汉被今天一天的工作难题塞满的脑子都清爽了不少，阻塞感去了大半，越走是越雀跃，有一种要飞起来的轻盈。

远远地看见伊苏等在食堂门口四处张望，祁汉没有大声喧哗，而是高举着手臂挥舞几下，示意自己在这里。

伊苏眼神很好，一眼就捕捉到了他挥舞的手臂，也对着他招手示意，表示自己看到了。

两人汇合一处，并排走进食堂，看着琳琅满目的窗口，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你吃什么？”

“在那一层？”

两人先后说话，话音却几乎同时落下。

伊苏到底更年轻，反应更快，可能脑子也更轻松，反应很快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祁汉先说。

“我的话一般就在食堂一层解决就好，如果你想上去，我倒也没什么忌口的，什么都能吃，随你的喜好就好。”

“和我想的一样，哈哈，其实我本来想着今天第一次正式点的，但转念一想觉得没必要搞那么严肃，还是随便点好了，到最后我们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

伊苏指了一个方向。

“你吃过那家的饭吗？我之前在食堂吃了很多家，最喜欢那一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是最近才来维修层的食堂吃饭的，那一家的话还没有，其实我是从那头吃起的。”

祁汉指了一个方向，是食堂进来时最偏角落的一个方向，然后手臂一划，划拉了一片窗口，表示这些是自己吃过的，其余的还没有。

“那我带你去吃，那一家的口味我都尝了个遍，味道怎么样再清楚不过了。”

伊苏很显然热衷于推销自己喜欢的口味，想让更多人能尝到那种美味。

“走吧，你这么喜欢，说得我都有些好奇了，到底有多好吃，嘴里边馋的不行，今天非得吃一次不可。”

祁汉自无不可，他对饮食更多是抱一个随缘的态度，固然有几种他很喜欢的经常点，但也倾向于多尝试不同种类的美食，从中发掘自己喜欢的口味，从此成为固定食谱。

让伊苏食指大动，勇于推销的是一家黄焖鸡米饭，祁汉有点意外，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工人没有祖国，固然他们还有民族，但工人的民族不同于以往狭隘的种族主义，资本的全球化扩张倾销消灭了很多过去的糟粕，为自己的灭亡种下根本的种子。

就像他自己，不也很喜欢很多其他各国传来的饮食吗？像是什么蛋挞、汉堡、披萨、可乐……拘泥于一家一姓的时代早已过去了。

甜甜的黄焖鸡配着清香的白米饭，肥而不腻，甜香可人，清新扑鼻，约好的要讨论工程难点，但真正坐在饭桌前时两人显然都不是工作狂，也不是话唠，而是专注的食客，享用嘴边的美食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好香，好久没吃黄焖鸡了，上次吃还是在家乡的小时候我在外城市时父母带我吃的一次，这种甜甜的味道，真好，吃的时候甚至都注意不到它有甜味。”

用随盘垫着的餐巾纸擦干嘴巴，抿了下嘴巴，还在回味美味的祁汉有些怀念地感慨着。

“嗯，这种甜味淡淡地融入到肉味中，吃的时候只注意到好吃，吃完回忆时才会发现它们分别的鲜香和甜腻以及完美的糅合在一起，从而呈现出的引人入胜的美味，我也是在回忆中被黄焖鸡的味道征服，才迷恋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