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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红舞鞋

作者:阳草葵 | 分类:其他 | 字数:47.3万

第一百零三章 魔障

书名:穿上红舞鞋 作者:阳草葵 字数:4422 更新时间:2024-11-25 23:42:59

八月十五节后,雨依然淅淅沥沥。对于高一桐“8.15”成了他能扛过的最后一道卡口!面对天地间无处不在的“雨”,他的人整个被雨裹胁、席卷!他沦陷放逐在了“雨”里……

多年多年在忙忙碌碌里追逐的一切都化如黄粱一梦般?心所不甘处,工厂又被负下的债务包裹。雨成了高一桐的炼狱!他将在它里淬炼生成!淬炼是一个“死”的过程!只有死过才能重新生成!静闲下来的他,在雨日漫漫的时长里,他迷醉他恍惚!迷醉恍惚里如一没了智商的惊弓之鸟。

他,在屋子无所适从地走着、坐下、再走。如此反复。至到他说:“我去厂里了!”牛阳知道:此刻,高一桐体内残存的一点理智在命令他把内心达到临界的他放出去!放出自己的灵魂与肉体!哪怕再做一下反复的走动,他可能就是崩溃!崩溃是什么?没见过街上的精神病人吗?!——这是牛阳每每截取到眼睛里的高一桐所能想到的!

每每,牛阳无论怎样都要追上去说:“系着安全带?”“好吧?”她像哄一个孩子!说话间声音极尽了讨好!“死不了!”每每高一桐都是这句回应。

——三个字的回应,里面怎么有他喝了酒的口吻?!

两个谁也不再说话,他开着车,雨淋淋地落下。她空茫地看他,心揪得生生地痛!其实牛阳发现,只要他坐进车子,方向盘打起来,高一桐已在慢慢地苏醒复活!这个点正是这雨中的“星星之光”呀!进了厂,他一般是不下车的,打招呼时只下下车玻璃,再升起来。车就穿梭在厂子可容过去可能的道道里。牛阳多么希望去砖厂的路再长些再长些,直长到开天见日光的地方。

一日,牛阳撒了个慌,她背着高一桐去临市一家有名的医院咨询,因为她担心他患上了什么病!走出家门的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团糟!已有几个月的拉肚子了,药是吃了,但哪有什么用?为了不给自己出门添麻烦,早饭愣是没敢吃只喝了几口开水,不用担心拉肚的事了。但其他呢?怎么像一个临危的病人!医生面前,牛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说出了高一桐的表现。人家说:“注意别让他患上抑郁症。”“抑郁症”!?……

高一桐站在第一位无论家或厂,他所承受的一切牛阳都知道。外人更知道。而牛阳,她所承受的呢?如果说她内心承受着方方面面的压力,已远远超出她能承受的负荷,有人信吗?牛阳从来就是一个心思多虑的女人,还有她是同于社会上的某类女人吗?小城有一人家,男的干建筑债台高筑。他的妻子,俩人每每因钱大吵,即便到了完蛋时。那女的还说“你每月必须给我一万元的生活费,不然离婚!”男的为保婚姻,还真是每月一万元的给,女的得钱后日子过得风光无限,人家女的日子过得牛阳听来如天书!至直最后,男人没有告别的不知去向。这样的,牛阳能做得出来吗?她能效仿吗?做那个事不关已的女人?还有,家里男人干建筑,赔得精光。女的说:“管他呢,又不是我的事,我日子照过!”牛阳,她从来都不迟钝,或可能是敏锐的。但在人情世故里她可能又是迟钝的!她从来不懂得在人与人之间的投机取巧,那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她还不曾领悟其精髓。婚姻更是如此。

风雨同舟,如母亲一样,原生的家庭给了她婚姻本该有的样貌!

由抑郁症牛阳想到一句话“一个人特惧怕自己的影子,于是他拼命地奔跑,终于有一天他竭力而死!”面对高一桐,牛阳又多出了一层对恐惧的担忧,她尽可能分分钟钟的跟着他。一日,面对又走来走去的高一桐,她试着说:“一桐,能不能坐下来?”

他转过身,用空洞焦灼不堪的目光看着她:“……啊,哦……”

“坐下来,咱说说话?”

“说吧?”

“你坐下来?”她征求着。

他走过来,坐下,“说啥?”

外面是无休无止的雨,像是老天的阴晴开关摁键坏掉了,耳膜里分分秒秒充斥着稀稀沥沥的声响!有多少年没有这样,俩人有如此多的时光待在一起?那些温柔的时光在这惆怅的日子里泛起!可如今这个男人就在眼前,物是人非,他是不再状态的!这个雨天的闲暇里,有多少男男女女在上演着恩恩爱爱的缠绵?

“能不能把心里的东西先放一放,你这样是要生病的?”牛阳向他的位置移了移,她更清晰地看到了他——多么需要一颗安定下来的心呢!

“……我怕呀,怕呀!……”说出这句话的男人真若一个欲哭的孩子……

“咱们已经很努力了不是?剩下的就让老天当家吧?”牛阳语重心长,像对自己的孩子。

“万一厂再不成,那三个人怎么办?我又成了罪人了!”

“还有,家里怎么办?”他惊恐绝望若临万丈将要崩塌的深渊!

“办厂是他们自愿的,谁也没逼迫他们呀?!”

第一百零三章 魔障

“再说,到现在为止,我们投了多少,他们投了多少?”

“即使到了‘后来’,再说‘后来的事’,眼下咱等这雨停就是!”牛阳开导,“这雨总要停的呀?你刚好现在能好好歇歇。”

高一桐渐渐有了安静之态!

“咱们差不多还了工程的亏欠,工厂雨停就可以正式走上正规,到时砖就可以有进账了。碧河湾工地也在雨后继续开工,到时会有多多少少的收入,至少眼下二年是能走走看的,不要太焦急,再不行咱还有这个房子可以卖……咱还年轻,不行,咱一起打工去,还账,从新开始!”

高一桐在牛阳的话语里安静了下来,像一个听话的孩子——牛阳分明看到他身上有如退却的潮水在后退、后退!牛阳大感意外!她只是发自内心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什么时候他这样倾听过?或说这样“乖”过?况且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知道?之前,她那样一次次想要让他听听她的“心”,可引来的只是他一次次的反感!这样的发现让牛阳看到了茫茫黑色浓夜里远方的一束朦胧之光,她将仰着它奔过去!

停下的工厂,闲下的高一桐,他在雨里迷失了自己!牛阳分明能从他的言行看出他的精神状态,这个男人太需要来迅速调整自我,重塑自己的内心。话是这样说,但芸芸众生谁是能超越自身局限随时拿得起又放得下的哪个?当面对一次次失败打击而不受思想困扰的哪个?用“精神恍惚”来形容此下的高一桐真是精准呢!在一个人的恍惚里,他的现实该是如梦境吧?高一桐他需要在外界的刺激下让其确定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才能减少他内心胡乱的思维带来的更多压力,以至不能自拔。——这是牛阳在与其共抗一天天无体无止的雨得出的心得。

恍惚还至使他不能入眠!当黑色的夜降临——夜是黑色的,如黑色的幕布,包纳万物生灵将养生息。高一桐他的耳内只有雨声雨声雨声雨声……!他根本无法意识到夜色“黑”的来临!更不要说睡觉!

“睡去吧?”一天一天里牛阳熬得实在吃不消,她看向墙上的挂表。

熄了灯,牛阳立马混沌。这些天她能感到自己频临边缘的精神!她太需要安安稳稳地放下心来,好好地睡一觉!可能吗?刚混沌的她一下子被惊醒:高一桐一次次辗转用力地翻身!牛阳知道,他又开始烦躁!她抱过去“睡一会儿,啊?”“不然你会吃不消的,会跨的,人是不能白天黑夜不睡的!”说着这些,她的眼皮再次不听话,沉得不能够!混沌袭来······再一下她又惊醒,高一桐从她抱着的胳膊里坐起来,她睁开了眼,“要起来了?”“你睡吧,我睡不了!”牛阳转身,平躺,她努力使自己挣脱浑身的死气,知道将又迎来一个不眠之夜!高一桐拉亮了灯,把身体靠上床头,闭目,痛苦不堪!“我们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吧?”牛阳再次和他商议。“不去!”他依然斩钉截铁“我有啥病?”他翻身下床,去了客厅。这个不眠不休的男人,到了夜里总是精神更足!他又要去客厅发呆了!或者来来回回地走。他如果是单纯的发呆还好,但不是的!牛阳在与他这些天的抖天抖地中,知道他发呆的内容:他是陷入了一场思想的厮杀里,他厮杀得大冒虚汗,精疲力竭!牛阳必须起来陪着他,和他一起战斗:以阻止他与自我的斗争!她要把她说过的话一次次地说出来以能充斥高一桐的每一分领地。以击退他内心那些他分不清是现实是虚幻的思维:

“咱们已差不多还了工程的亏欠,工厂雨停就可以正式走上正规,到时砖就可以有进账了。碧河湾工地也在雨后继续开工,到时资金会周转起来,至少眼下二年是能走走看的,不要太焦急,再不行咱们还有这个房子可以卖,……咱们还年轻,不行,咱一起打工去,还账,从新开始!”

在绵延的雨里,牛阳把这段话铸成了利剑,她挥舞起它来如一能驱赶魑魅魍魉的巫师,在白天在黑夜,为高一桐做法事般斩妖除魔。高一桐在她把那段烂熟的文字一字一字从她嘴里以声音的形式使其流淌在空间里的逐渐里,他又一次醍醐灌顶般被安抚变得安静。终于有一天,他在安静后释然般地说到:“我现在好些了!只有听到你的声音了,听你‘说’了我才能静一会儿……”他用手臂擦去脸上的虚汗。“咱睡去吧?”牛阳趁机说到。也许她的“催眠”成功,这个男人还真能睡上一觉!但也许不行,刚混沌下来的他便被魔道引入了诡异的世界:他再次坠入无底的深渊或跌落于万丈悬崖,他用一个惊悚的力道跌落在床上!牛阳惊到急拉开灯,他已满脸汗水苦不堪言……

——这是一场战役,是一场雨中的战役,是一场跋山涉水舟车劳顿的精神之战。牛阳在扛着大旗,她必须旗帜不倒拖着高一桐向前向前……再后来,流淌于耳的“声音”已对高一桐失去法力,她已多次催眠失败!高一桐又白天黑夜连在一起不眠不休!同时她觉得自己彻底不行了!那个与已合二为一的灵魂时时抗议!肉体与灵魂的相抗,她就要四分五裂了!她频繁地拉肚子,嘴上长满了水泡,声音沙哑……“来,给你看一样东西?”已在雨中苦熬苦战二十多天鬼一样的牛阳随着萎靡惊悚的高一桐下了床,这是一个时空的点,密密麻麻行动的点——夜里一至三点。“什么呀?”

牛阳去拿纸、笔,那种写出字迹线条粗粗的笔。“来,过来?”她叫他,“看着我写?”他俯下身体。“听着,看着?”牛阳又说。她笔握在手,在一张A4纸上,她背诵着用大大的字体书写着:“我们已经还了工程的亏欠,工厂雨停就可以正式走上正规,到时砖就可以有进账了。碧河湾工地也在雨后继续开工,到时资金会周转起来,至少眼下二年是能走走看的,不要太焦急,再不行我们还有这个房子可以卖……我们还年轻,不行,我们一起打工去,还账,从新开始!”

这是一节背写课!当高一桐从她身边退回到沙发,牛阳返身把写好的纸张递在他手里。“来,念念吧?”他接过去又放下在身边的沙发上。牛阳看着这个一到夜里就失了心智失了魂魄徒有肉体的男人,对这个男人她充满了惧怕!但更令她惧怕的是这个家的失去!她以超乎自己预期的能力阻击着!抗挣着!其实她知道,从她嘴里说出的这些简单不过的话语,高一桐何尝不知道?!他只是到了一个精神的空档期,他需要在泰山压顶下的错综繁杂里梳理出那条清晰的思想成形于他的大脑、给脚一个明白的方向!同时他还需要有同昨日一样的自信!让两个和体为一!牛阳正是用最简单明了但又最最坚强的方式给了高一桐一个“两个和一”!她相信雨总会停,熬过了白天,熬过了黑夜,当一个一个白天黑夜过去,就离“天总要放晴不远了!

她胜利了,太阳出来了!太阳出来了!它以如昨的模样。高一桐快节奏地吃过饭,走去打开他的车门……牛阳反身,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床上……几个昏天黑地的昏睡后,走出家门的阳光刺得她眼睛不得睁开。一个湿漉漉的世界正在消消升腾,并肩苦战过的雨,已成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