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勒个去！”孙超圣再次拿起手机，逐字逐句念了起来。

念完之后说：“这个老和尚我也见过，还觉得他只是酒鬼疯子呢，没想到还真是个活神仙。”

高志远说：“我还蒙着呢，一直没回过神来，这到底是真还是假，觉得像是做了一个梦似的。”

孙超圣埋头想了想，说：“多亏你多了个心眼，没有当着庞耀宗的面说这事儿，他要是知道可就麻烦了。”

“他会怎么做？”

“肯定会提前行动，赶在咱们前头。”

“孙总，你相信吗？”

“这不明明白白写着嘛。”

“难道冯大志他疯了？”

“没准真的是疯了，你以为从正常人变成疯子有多难吗？告诉你，其实简单得很，过度紧张，或者受到了恐吓，再或者被动服用了某些精神性药物，转眼间就能变成疯子。”

“你是说冯大志是被折磨疯的？”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等找到人再说。”

“姥姥的！怎么就这么残酷呢？”

“但愿能找到，哪怕他真的疯了，至少人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那好，我这就去找。”

孙超圣点点头，说：“你赶紧想办法打听一下，把周边所有的神经病医院查实一下，看近期有没有收治冯大志这个病人。”

高志远说：“诗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说东行八十里，就按照那个范围查起吧。”

“好吧，尽快行动。对了，暂时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再生出事端来。”

高志远点点头，说：“我这就去一趟卫生局。”

“你的意思是先查医院。”

“是，我同学郑志刚的老婆在卫生局档案室工作，到她哪里一查就知道了。”

“那肯定没问题。”

高志远一路小跑下了楼，直接开车去了卫生局。

不巧同学的老婆正调休，没有上班，他只得打了郑志刚的电话，撒谎说自己要去看一个神经病人，只知道大概范围，不知道是具体是哪一家医院，想找他老婆打听一下。

听上去郑志刚喝了不少酒，胡话连篇，说自己正在洗脚城，要他过去，一边享受一边聊一聊。

高志远说：“我真的没有那个心情，最近单位出了不少大事，焦头烂额，这是孙总亲自安排的，不敢耽误了。”

郑志刚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那个姓刘的跳楼自杀了嘛，死了就死了呗，那人本来就是个垃圾，没什么好痛惜的。”

高志远说：“人都没了，你就留点口德吧，赶紧告诉我你老婆的联系方式，我这边都已经火烧眉毛了。”

郑志刚一听，也就不跟他嘻哈，说你等着，我一会儿给你发过去。

没多大一会儿，就收到了信息，说他老婆外派出差了，直接去档案科找刘芳华就成了，已经跟她说好了。

高志远道声谢，直接去了五楼的档案室。

值班的正好是刘芳华，人也爽快，问清了情况，直接打开电脑，帮着查了起来。

查来查去，一百公里之内的只有三家，八十里左右的那一家在柳城县，叫做春阳医院。

高志远记录下来后，问能不能帮着查实一下近期收治的病人情况，刘芳华摇摇头，说这个就无能为力了，还说就算是你到了那家医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你查的。

高志远就问她需要什么手续才能查。

刘芳华说好像需要当地公安部门的证明才行，有些医院好像必须是直系亲属才能见病人，反正很复杂。

高志远一听，有点儿泄气了，回到单位后，跟孙总作了汇报，说看起来这事有些难度，要是去开证明的话，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至少庞耀宗很快就知道了。

孙超圣听后，随手摸起了电话，拨上了一个号码，跟里面的人撒谎说，自己的一个亲戚失踪了，据说被好心人送进了柳城县的春阳精神病医院，想去查实一下，可程序比较复杂，还要出事证明啥的，看能不能帮着疏通一下，免了那些程序。

对方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并问明了探视人的姓名跟身份证号码，说他这就跟那家医院的院长打一声招呼。

放下电话后，孙超圣看了看表，说：“看来今天是不行了，太晚了，赶过去人家都已经下班了。”

可高志远说啥也要当晚赶过去，唯恐夜长梦多，再出岔子。

孙超圣说：“目前为止，除了咱们两个，没有第三者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也不能确定疯和尚那话是真的，何况你还一直觉得是在梦中。”

高志远摇摇头说：“不……不行，我还是不踏实，好不容易有了点音信，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去核实一下。”

孙超圣想了想，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既然我已经找关系了，干脆让医院把近期收治的病人照片发给咱们，看一看里面究竟有没有冯大志，如果有，咱们再去也不迟。”

高志远点点头，说：“这倒也是，病人入院时，肯定会填写档案的，看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估计像冯大志这种情况，真要是入院的话，也不会留下真实地址的。”

“这倒也是，可……”

“不管怎么样，试一下吧。”

孙超圣拨打了朋友的电话，这一次朋友答应得没有那么爽快，只说可以试一试。

这样以来，高志远也就不再急着赶夜路去那家医院了，跟孙超圣坐下来，静静地等待对方的电话。

眼看着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也没有等来对方的消息，却把最避讳的人给等来了——

庞耀宗清查完刘玉峰的办公室后，回省公司向领导们作完汇报，又杀了个回马枪，来到了孙超圣的办公室。

庞耀宗黑着脸进了门，绷着嘴没说话，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孙超圣心里面咯噔一下，心想：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回来取那个小笔记本了？

不行，那个东西对自己有一定的杀伤力，绝对不能交到他手上去。

高志远边洗茶边问庞耀宗：“庞总，您不会回去休息了吗？这怎么又……又……”

“又什么又？听上去有点不欢迎啊！”

“不是不欢迎，是觉得您太辛苦。”

庞耀宗嘴角一翘，似笑非笑地说：“我是来陪客人的。”

孙超圣往前凑了凑，问他：“这时候哪有客人来呀？庞总，您是不是想喝酒了？”

庞耀宗却故意卖起了关子，说：“我已经掐捏准了，不出半个时辰，客人就进门了。”

孙超圣虽然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但碍于“记事本”那事儿他放自己一马，他也只得陪着笑脸，问他这时候谁还敢来这块是非之地。

庞耀宗这才说是陵坊农场的李场长。

“您说是李大康？”

庞耀宗点点头。

孙超圣皱了皱眉，直愣愣地问：“这时候他来干啥了？”

庞耀宗说：“他也没跟我仔细说，我估计是专程来安慰你的吧，毕竟都是好弟兄，这一阵子你身边遭了那么多烦心事儿，他不过问一下，也太有悖人之常情了吧？”

孙超圣听了，心里泛起一股怪异的味道，说：“天有不测风云，近期发生的事情是有点儿意外，但也不是过不去的坎儿，怎么敢劳李场长大驾呢？”

“你就别闹客气了，权当是一起喝个小酒，轻松一下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了。”

庞耀宗的话说得还算顺耳，可孙超圣不太喜欢听，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有那个心情啊？

彼此间本来就没啥交情，只是碍于面子，又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所以才不得不面和心不合，假惺惺勉强往来。

再说了，这正火急火燎的等神经病医院那边的消息呢，他们这兴师动众的来凑热闹，实在是添乱。

却又不便，只得阳奉阴违地跟庞耀宗说着一句半句的客套话。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一声汽车鸣笛声，高志远就说：“会不会是李场长来了？”

庞耀宗说：“好像是，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到市区了。”

高志远就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努力装出一副笑脸，迎接李大康的到来。可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见有人上楼来，就返身走到了窗前，朝着楼下张望着，这一望，就觉得有点不大正常了。

院子里站着的的确是李大康。

他下车后，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站在东边的拱门前，跟一个穿半长褂的男人说着什么，还不时指手画脚地比划一阵子。

长褂男人手里拿着个圆东西，好像是罗盘，他东看看，西瞅瞅，再举目远眺望一会儿，然后迈起大步丈量着。

这下，高志远看懂了，一定是李大康带来了风水先生。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事先也没找人做那个，这怎么半天半地冒出这么一个半仙来呢？

“孙总，李场长来了，可他一来就在院子里忙起来了。”高志远仍然站在窗前，扭头朝着里屋喊。

“是吗？”孙超圣跟着走到了窗前，好奇地往下打量着。

高志远往下指了指，说：“你看……你看，他们还在忙活呢，李场长好像也对堪舆文化有些研究呢。”

“你是说，李场长他带人帮我们单位测算风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