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照上所有的资料，以及单位证明，身份证明等等，看上去都真实有效，没有一丝造假的迹象。

“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宋局长盯着孙超圣问。

“怎么会这样呢？这也太离谱了吧！”孙超圣摇摇头，问宋局长，“他家里人知道这事吗？”

宋局长说：“当然知道了，我们派人去他家搜查过，家里的确也不富裕，除了一套破房子，存款也不过三十万，估计所有的钱都被他挥霍一空了。”

孙超圣问：“他老婆怎么说？”

宋局长说：“女人家怎么能知道那些事情，遇到了就只能自认倒霉，我们也做过工作，要她配合警方调查，不得隐藏或者转移财产，否则依法处置。”

孙超圣叹一口气，感叹道：“谁家遇到这事，也忒他妈的倒霉了！”

庞耀宗插话说：“是她的命不好，嫁给了这么一个混蛋男人，要是态度再不冷静，那就让他们赔偿集体损失。”

宋局长说：“我们已经警告她了，一听就没有脾气了，这几天我们拿出了专人监控，据说一直趴在床上，人都快不行了。”

孙超圣听了，心里面一阵翻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儿，冷静了片刻，他又翻看起了护照资料，暗暗记下了上面的日期。

见孙超圣不再说话，庞耀宗就问他：“老孙呀，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孙超圣问宋局长：“假如真的是刘玉峰把钱输光了，国家法律有没有这方面的规定，要家人承担赔偿的？”

“有，应该依法赔偿。”

“但如果数额巨大，还不上呢？”

“一般情况下，要没收全部财产。”

孙超圣长吁一口气，说：“混账东西，自己一死了之，这下可把老婆孩子给毁了！”

“可不是嘛。”

庞耀宗说：“这事啊，等我跟省公司主要领导商量一下再议吧。说实话，刘玉峰跟着我那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也不容易，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我也于心不忍呢！”

宋局长说：“是啊，我们也认识到了这一点，这不，一直也没有下达查封指令嘛。”

庞耀宗叹息一声，说：“说起来，我也有责任呢，放松了思想教育工作，才导致了他的道德水准滑坡严重，生活奢华糜烂，一蹶不振，一步步走向了不归之路，可悲啊！”

宋局长安慰道：“庞总没有必要过分自责，有些人的确是善于善于伪装，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再说了，他在单位的时间毕竟有限，你也不能天天看着他吧，所以说，下属出问题，那也不能怪领导。”

见宋局长望向自己，孙超圣就点点头说：“是啊，谁也不希望自己的部下犯错误，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啊！”

庞耀宗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水，问孙超圣：“对了，老孙，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吗？赶紧说呀，一会儿我还有一个会议呢。”

“哦。”孙超圣刚想说，突然觉得嗓子一阵发痒，喝一口水，并没有急于说，而是转向了宋局长，问道，“宋局长，冒昧问一下，你们是不是把冯大志给找回来了？”

“什么？”庞耀宗愣住了。

“你说什么……说什么？”宋局长大张了嘴，下巴直往下掉。

孙超圣一看他们两个都被惊成了这副模样，便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头了，看来自己之前的推断是错误的，他们真的不知道冯大志的真实情况，怎么会偷偷去把人给“劫持”回来呢？

“你倒是说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庞耀宗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孙超圣。

孙超圣实在没法再跟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就只得把发现冯大志踪迹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这里面包括高志远无意间在路上遇见疯和尚，留给他一首谜底诗，从诗里面分析出了冯大志的所在之处，又是如何联系精神病医院，然后趁着夜色跑去探望，结果被告知已被接走的等等。

庞耀宗听完，呆了一会儿，脸色骤变，冲着孙超圣就大喊一声：“我就知道你们在背后胡来！”

“庞总，我们哪儿做得不对吗？”孙超圣并没有被吓着。

庞耀宗缓一口气，说：“昨天下午，在你办公室的时候，我就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假如小董过去喊着已经找到了冯大志的时候，你能够如实汇报，专案组即刻派人去查找，还会出现这种局面吗？”

孙超圣说：“当时，我也觉得这事并不靠谱，想到也许是有人在搞恶作剧，您跟李大康又在谈项目问题，又怎么好让一件不靠谱的事情给打乱了计划呢？再说了，您是省公司的领导，无论如何，也得先听您指挥呀，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庞总。”

庞耀宗脸上和缓了一些，说：“那也得区别对待呀，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说了，冯大志也是刘玉峰案件中的关键人物，找到他，也许就能揭开更多的谜底，现在可好了，好端端的一个机会，被你们弄丢了。”

宋局长接过话茬说：“问题是，不光机会弄丢了，说不定冯大志的生命安全都成问题了。”

孙超圣说：“估计不会怎么样的，院方说，他们看过证件，的确是警察把人接走的，我还以为是你们派人去的呢。”

宋局长说：“你以为那是真警察吗？也许是某些邪恶势力呢，受人雇佣，乔装打扮的呢。”

庞耀宗埋头想了想，然后问孙超圣：“你确定那个人就是冯大志？他真的疯了？”

孙超圣说：“是，我已经看过照片了，的确是他。”

宋局长说：“照片可说明不了问题，现在科技这么发达，P个照片，做个邮箱，那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可千万小心不要被利用了。”

孙超圣摇摇头，说：“被骗的可能性极小，因为我找了医院的内部人，也跟那家医院的院长接触过了，情况基本属实。”

庞耀宗问：“老孙，你敢百分百确定吗？”

孙超圣摇摇头，说：“这个包票我的不敢打，因为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冯大志本人神智不清醒，当地村民捡到之后，就送过去了。”

庞耀宗说：“这不就是嘛，刘玉峰已经在遗书里写得清清楚楚，交代冯大志已经被他制造车祸撞死了，并且毁尸灭迹了，怎么会又活着晃悠到柳城县去了呢？”

宋局长微微颔了颔首，说：“仔细想一想，这的确是有些荒唐，太荒唐了，一个和尚怎么就醉醺醺跑到城市里面了，还扛着一棵桃树，这个画面，也只有武侠小说里有啊，怎么就出现在现实生活中了呢？”

“倒也是！”庞耀宗倒吸一口气，说，“会不会是高志远把自己做的一个梦当成真事了，被好事人知道后，就跟在后面搞恶作剧了呢？然后，你们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老东西断然回绝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谁能把恶作剧搞得如此严谨呢？”

庞耀宗还是有点儿不相信，他抬手戳点孙超圣，斥责道：“老孙啊，你可一定要带好自己的队伍，别弄得一伙子人都神经兮兮的，高志远原来是个挺理性的人啊，怎么就跟着搞起牛鬼蛇神来了呢？”

孙超圣辩解道：“不……不……高志远绝对没有搞牛鬼蛇神，他说的都是实情，这个有据可查。”

“你呀，又在包庇！”庞耀宗倒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然后折身回来，双眼死死盯着孙超圣，问他，“那你说，昨天下午那个风水先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高志远请来的？”

孙超圣急了，连连摆手道：“这事儿可就冤枉老高了，那个人不是老高请来的，是……是李场长带过来的。”

庞耀宗冷笑一声，说：“瞎扯！我私底下问过李大康，他说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怎么会是他带过来的呢？”

“这……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就是李场长带来的嘛，您要是不相信，我这就打电话问李场长。”

一看这阵势，站在一旁观战的宋局长赶忙跳出来制止，他摊了摊手，说：“谁带去的都无所谓，本来就没有恶意，这样吧，咱先把那事放一边，赶紧落实一下冯大志的情况，你们说怎么样？”

庞耀宗一阵黑脸拉得老长，说：“切不说是真是假，就算是真事儿，那也没治了，人都被接走了，还落实个屁啊？”

“别灰心，我来试一下，兴许就有奇迹发生。”宋局长站起来，拿起了桌上座机，刚想拨号，又把话筒放下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封皮的记事本，翻找了起来，嘴里说着：“有一阵子没跟柳城县那边联系了，连号码都记不起来了。”

庞耀宗没接话，乌着脸在发呆。

孙超圣貌似平静，心里面却有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直接把坐在对面的老油条骂了个体无完肤。

没用几分钟，宋局长终于找到对方的号码，合上本子，拿起话筒，很生疏地拨着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看来相互之间并不陌生，话筒里随即传出了热情的客套声：“哎哟哟，这不是宋大局长吗？多日不见了，是不是登高了？”

宋局长说：“登个屁，工作干不上去，领导正在训话呢。”

对方说：“领导训话是好事啊，说明还那你当块菜，哪像我，直接当臭狗屎垛起来了。”

宋局长说：“老弟啊，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呢。”

……

庞耀宗听不下去，拧着脖子吼了一声：“先谈正事！这是聊天的时候吗？切，不分轻重。”

宋局长脸上一阵不自然，忙正色道：“日后再找你聊，今天打电话过去，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你求教一下。”

“咱们之间何必那么客气，直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