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给方澈打了电话，莫云瀚得了偏执型妄想症和抑郁症，现在非常不配合治疗，还多次自杀，他们希望方澈作为亲人可以去看看他。

莫云瀚父母都去世了，现在方澈和方老爷子是他的直系亲属，而老爷子身体不好，不可能去，于是只能是方澈去。

方澈把这件事和林默说了，她很是吃惊。她从未想到那样云淡风轻的一个男人，竟然会要自杀，正如她也从来没有想到，他会疯狂到想用定时炸弹把他们都炸死一样。

他们两个最终决定还是去看望下莫云瀚。

这是一座专门收治精神病人的医院，窗子上装着金属的护栏，像是着一座严密的牢笼，把那些在精神世界迷失的人们牢牢的困在那里，让人觉得气氛很是压抑。

莫云瀚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四肢被束缚带绑着，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对谁进来了毫不关心。

林默一进来，就看到了病床上那单薄的身影，走近些，看到他苍白的脸上，颧骨高高鼓起，眼神空洞，嘴唇是暗淡的褐色，干的起了皮。身上是洗的退了色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看起来大了一号，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那个意气风发、永远穿着得体，清俊优雅的男人，竟然会看起如此虚弱而狼狈，林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心中叹了口气，对这个人，她既觉得可恨又觉得可悲，同时，又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林默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莫云瀚，我们来看看你了。”

莫云瀚没有回头，他只是平静的转了转眼珠，扫了眼站在自己左侧床边半米远的林默，还有她身后高大贵气的男人方澈，随后便又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他似乎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莫云瀚……”林默略微提高了些音量，又叫了他一声。

到病房之前，医生已经向二人简单介绍了下莫云瀚的情况，他现在是重度抑郁，并且有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害怕别人靠近，在看守所里曾经绝食、吞下牙膏、勺子、骨头等等东西。

林默虽然听了医生的话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是她没想到，莫云瀚竟然会变成眼前的这副样子，眼神空洞得好像一只没有灵活的木偶。

她转身对跟在一旁的方澈和医生说了句：“我可以和他单独说两句吗？”

方澈冲她点了点头。

“可以，但是你要注意千万不要刺激到他。”医生提醒到。

“医生您放心，我不会的。”林默回答道。

方澈出门前回头看了林默一眼，她冲他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方澈便跟着医生一起出去了。

安静的空间里，是消毒水的味道。

林默缓缓开口：“学长，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在我的心中，你还是那个温柔和煦，对身边人都很体贴的人。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做那种事情，我实在无法把那个丧心病狂，步步为营的杀人犯和心里的那个完美的学长联系到一起！”

她说到后来，声音微颤，是真的很失望。

莫云瀚听她说完，终于有了些反应，转头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红的脸，不知道为何，好像突然就对最后的失败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至少，她及时逃了出来，没有被爆炸伤到。

他厌恶方铭达，厌恶方澈，厌恶上流社会那些虚伪而势利的人们，但是他内心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林默了。

他协助池枫，给他绑架林默创造条件，最后又差点炸死她，还有，他一直以来的欺骗……

“学长，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林默本来不想问这些，她答应医生不要刺激到他，可是她忍不住，她心里又很多很多的疑问。

“为什么……”莫云瀚终于开了口，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很低，干涩而嘶哑。

那是他前几天在看守所藏下鸡腿的骨头，偷偷磨出尖刺，吞下后刮伤喉咙时，伤到的。

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也让他的音调听起来有些古怪，和他以前清润的嗓音完全不同。

林默愣了，再开口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多了几分温柔：“可以和我说说吗，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吗？我就是个疯子，你和我谈什么？我还差点杀了你！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卑微的私生子，弑父杀兄的疯子，失去自由、像个畜牲一样被绑住在这里展示的罪犯和病人！”莫云瀚咬着唇，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被她看到，他倒是宁可已经死了，倒是个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