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并没有选择出言挽留。

虽然说，成化年间的自己，视汪直为己出。徐艺洋的前身更是和自己有关。

但如今，兜兜转转，1切早已不同。

物是人非之下，情缘单薄，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好，那就……保重。”

1句保重，带着对当年之事的释然，空桑转身离开地宫。

看着对方离去，汪直眼中不由露出1丝哀然之色。

“小洋，我们也走吧。”

此时的徐艺洋，因为死而复生的原因，似乎对于从前的过往也有所回忆。

“汪直，既然舍不得，为何？”

是啊，既然放不下，为何不选择跟随空桑呢？

汪直却摇了摇头：

“选择已经种下。”

“父亲……如我预料，走上了1条最为艰难的路。”

“我还需要为父亲筹谋1局。”

“走吧，小洋。这件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助。”

……

刚刚踏出地宫，空桑便浑身1震。

他愕然的抬头看去。

却见夜空之下，群星晦暗，乌云密布，高悬之明月更是隐隐出现血光，将大地映照出1片血红。

着实不祥！

空桑打开手机，却见赵小呈已经发来了定位。

当即，空桑拦了1辆车：

“师傅。”

“麻烦到金陵第1人民医院，要快，谢谢了。”

“哦。”前座的司机简单应答了1声，便发动了油门。

空桑看着窗外，很多人在拍照、拍视频，还有些正在直播。

所有人似乎都很惊讶于天地的变化。

然而，看着自己手腕上碎裂的手镯，还有消失的红莲契约，空桑心中有些不安。

突然：

“砰！”

从后面出现的骤然撞击，吓了空桑1跳。

定睛1看，却是1只浑身是血的乌鸦！

“怎么……”

下1刻，空桑瞳孔1缩。

却见路灯、屋檐、草坪、大树，满目所见，数以万计的乌鸦开始疯狂的撞击着4周的1切建筑！

1时间，行人们也纷纷发出凄厉的叫声。

有些躲闪不及的，直接被乌鸦所吞没，不1会儿的功夫，便满是鲜血！

“怎么会这样！”

空桑骇然之中，连忙道：

“师傅，麻烦你停1下！”

“嗯？师傅？！”

却见驾驶座上的司机，忽然发出1阵窃笑之声。

紧接着，司机的身体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嘿嘿……”

“哈哈哈哈……”

后视镜下，空桑看着司机充血的双目，还有满脸青筋的面孔。

顷刻，油门被开到了最大！

空桑猝不及防，直接撞在前面的副驾驶上。

眼见这辆车直接撞向红绿灯的位置，空桑也顾不上多少，镇魂锤直接砸碎了旁边的车门之后，直接跳了下去！

“砰！”

耳边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回身1看，整个车头已经变形。

司机的位置，几乎已经被压扁！

大量的血肉，迸溅在破损的车身之上。

紧接着，红绿灯的栏杆也出现了1抹裂痕，隐隐约约砸了下来！

只见那巨大的灯头，重重砸向了不远处1个腿脚不便的老太太。

“不好！”

空桑以黄泉水冲到老太太面前，1把抓住对方向后拖拽。

“轰隆！”

红绿灯变成1片废墟。

老太太惊魂未定的开口：

“多……多谢你了，年轻人！”

空桑摆了摆手，扫视着4周。

不单单是他这边，眼前所见，均是1片暴乱！

不说乌鸦，各种各样的鸟类，还有人们饲养的猫狗，也从牵引绳或者是店铺当中钻了出来，看到活人就咬。

甚至有些逃跑中的老百姓，也仿佛中邪1般，开始攻击旁人。

突然：

“年轻人……你怎么不理我呢？”

“我就这么……让你觉得……是个累赘吗？”

身后阴沉沉的声音响起。

空桑瞬间头皮发麻，甚至连头也没回，直接朝着前方冲去。

几乎是1前1后，拐杖便从空桑原本站着的位置敲过，并重重砸在了地上。

空桑顺势看去，却见老太太的身体僵硬的扭动着：

“我……我不是累赘……”

“为什么……你们都将我……当成是……吃干饭的……包袱……”

老太太双眼血红，和司机的情况1样。

空桑深吸1口气，立刻取出打更锣。

“铛！”

“铛！”

“铛！”

3声镇魂之下，所有的动物和人类都骤然1停。

就在空桑松了口气，以为告1段落的时候，所有人竟全部发了疯的朝他扑了过来。

“不好！”

空桑见状，立刻以黄泉为引，迅速离开混乱的十字路口。

水中，空桑惊疑莫名。

他进入地宫，按照现实世界不过是1天光阴。

仅仅1天，怎么所有人就好像被妖邪附体1般？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空桑来到了金陵第1人民医院。

作为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也不是双休日，偌大的医院内竟然安静的可怕。

空桑站在医院门口，想了想，发了1个信息给赵小呈。

“你们怎么样？”

很快，赵小呈就回复了信息：

“还好。大哥就是骤然被契约反噬，在白大仙和医家的治疗下，已经没什么问题。”

“但是医院内有古怪。”

“我让灰大仙去接你。”

空桑回复“收到”之后。

又过了5分钟，1阵妖雾升起。

“空桑，跟我来。”

雾气内，灰大仙连忙说道。

空桑立刻走入妖雾之中。

似乎是灰大仙障眼法的缘故，纵然是直接进入急诊大厅，也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而空桑也借此机会，发现有不少病人，双眼泛白，佝偻着身体，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弥漫着黑色的雾气。

看上去……似人似鬼，十分邪门！

“灰大仙，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灰大仙拈须道：

“我们带着刽子手来到这里治疗没多久，就听到有人说门诊部出事情了。”

“小呈察觉对方身上有煞气，就让我去看看。”

“结果就已经是这1幕了。”

“有病人，有医生护士，也有病人家属，从年龄到性别，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发作的人数……大约3分之1。”

空桑眉心1跳。

3分之1！

这可是1个十分庞大的数字了！

如果将整个金陵城按照这种比例来换算……

那简直是不敢想的天灾！

而且，如果不单单是金陵城呢？

空桑看着属于走阴十部的聊天群，没有任何信息，不由眉心1沉。

是各地的他们没有遇到危险。

而是遇到了危险，已经无暇分心了？

……

很快，空桑跟灰大仙来到了3楼的病房处。

在房间门关闭之后，灰大仙则操纵妖雾笼罩外围。

房间内，贡布坐在1旁，保持着蓄势攻击的姿态。

4大仙家也都被召唤了出来。

赵悦呈已经醒了。

“大呈子，你感觉怎么样？”

赵悦呈摇了摇头：“空桑，契约是怎么回事？”

空桑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

当即，空桑便将自己在地宫之中所经历的1切告知了两人。

“坦白说……”

“我现在很疑惑，行宫之中的布局，除了我的半身之外，应该还有人进去过。”

“另外就是……在我进入地宫之后，我感觉……我好像……不是我自己了……”

空桑艰难的形容着：

“简单来说，我觉得是1种很危险的状态。”

话音落。

忽然，空桑心口1震。

他下意识的闷哼1声，捂住心口。

“空桑！”

耳边传来赵悦呈和赵小呈的呼喊声。

空桑匍匐在地上，满头大汗，重重的喘息着。

随着视线的模糊，诡异的画面映入眼帘。

鼻尖传来1阵腥风，眼前更是1个混沌无明的世界。

满目所见，均是白骨骷髅！

而在这骨山之上，有1干枯大树制作的宝座。

1道熟悉的身影端坐其上，声音无比威严：

“人性扭曲！”

“神性贪婪！”

“这世间……太过难看了！”

“重新来吧！”

“让1切重新回归原始的9宫之位！”

“消弭1切业障！”

“切断1切因果！”

“由我……来做众贤之师！”

霎时间，那成山的枯骨，却仿佛高高在上，凝聚在云端，宛若……神明？

又是天旋地转，大地轰鸣。

1个个熟悉的面孔。

征老板、乘黄、天女翡、年兽、月下老人等1众见过的神性，祂们1个个死不瞑目1般的倒在血泊中！

祂们的鲜血流淌在干涸的大地，仿佛让贫瘠的土地汲取了营养。

1个个凡人踩在这些神性的身上，发出狂热的支持声。

定睛1看，1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众人面前，他微微含笑，看上去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可是……他脚下的鲜血，却是最多！

空桑下意识的后退了1步。

却见空中的骨山，地面血池众生，纷纷转过头来凝视着他。

终于，晦暗之中出现1缕光芒。

当空桑看清骷髅宝座上的人影，还有血池众生簇拥之人影时，空桑愣住了。

是他自己！

都是他自己！

骷髅之上，威严冷漠，幽幽问道：

“要成为神性吗？”

“凌驾1切众生！”

“所有人的意志，因你而改变。”

“你可以成就真正的世外桃源！”

血池之前，含笑温柔，彬彬有礼：

“人性为最。”

“定然胜天。”

“用你的心意，感动众生吧。”

“你可以成就真正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