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路华浓这么说，归海一刀默默把匕首放下，喃喃道：“娘亲。”

“贫尼已不再是你的娘亲，贫尼法号无我。”路华浓回应道。

归海一刀依旧问出了自己内心中的疑问：“娘亲，你为什么杀死爹？”

但此时，路华浓却没有再回应一刀了，而是道：“阿弥陀佛，罪孽，罪孽……”

“娘亲，你为什么杀死爹？”归海一刀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施主，贫尼说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见一刀没有反应，路华浓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微笑，再次柔声道：“一刀，娘亲说一个故事给孩儿听，好吗？”

归海一刀看着母亲有些泛白的头发，心中百味杂陈，默默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的团蒲上坐下。

见到这个情况，应无求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走到小院中，等待着一刀。

路华浓温柔的看着一刀，缓缓的说道：

“舍卫国有个人叫无恼，师父命他七天之内杀掉一千个人，剁下他们的手指做头饰，便有资格进入天界。七天之后，他只杀了九百九十九个人，得到九百九十九个手指，还差一个人，怎么也找不到。

这天中午，他母亲来给他送饭，他便动了杀母亲的念头，可以凑足这一千个数。母亲问他是不是要成全。他说，今日时机已到，我不得不把你杀了。

佛祖化成小和尚经过此地，他想追上他，可怎么使劲都追不上。他叫道小和尚站住，佛祖回答说，其实我常常停下来，只是你不肯停而已。”

归海一刀看着路华浓，听着这个故事，右手慢慢将汗血宝刀抽出刀鞘。

报杀父之仇，是一刀一直以来的修炼动力和执念心魔，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简单的故事，而动摇呢？

看着一刀慢慢拔刀的动作，路华浓脸上带着笑容，眼神极为平和自然，继续道：“一刀，过去的很多事情，娘都已经忘记了，而今天，我还记得你是我的孩儿，孩儿向娘取东西，娘不会不给的。所以你来取吧！”

话罢，路华浓将双眼闭上，抬起头，等待着一刀的决定。

看着路华浓，一刀的眼眶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想为父报仇，但他同样不想因为为父报仇，而杀死自己的母亲。

归海一刀最终还没有下得了手，将汗血宝刀插回了刀鞘之中。

然后刷的一下起身，脚步踉跄离开了房间内。

当归海一刀离开后，路华浓也张开了双眼，和一刀一样的是，她的眼眶内，同样含着泪水。

小院中的应无求看见一刀出来后，跑进了房间。

而一刀此刻陷入了深深纠结之中，内心中有两个声音，不断在耳旁回响。

“一刀，你不是为报父仇而生存的吗？你为什么不敢杀你娘？”

“一刀，你下得了手吗？”

“下手之后，我便投井自尽！”

“不，她可是你娘亲，你怎么能杀她呢？”

……

归海一刀还在挣扎中，应无求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应无求出门的声音，惊醒了一刀。

归海一刀猛然转过头，看向应无求，焦急问道：“我娘她怎么了？”

“你娘心有执念，她要为儿子自尽。我阻止了她，点了她的昏睡穴，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醒了之后，她要是再自杀，我也无能为力了。”应无求说道。

听到此话，归海一刀转过头，不看应无求，没有说话。

应无求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你就在这水月庵好好陪陪你母亲吧！这些年，你娘把你带大，也不容易。好好想一想，别做傻事。”

应无求摇了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要是归海一刀执意想杀路华浓，他也阻止不了，也不会去阻止。

但是就个人感情而言，比起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手，应无求更愿意要一个有些情感的普通人。

应无求向着门外走去。

路走到一半，归海一刀突然问道，语气平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杀我父亲之人，是我娘。”

“在派湘西四鬼去找你之前，就知道。”应无求没有回头，边走边继续道：“我还知道你娘承受着杀死自己丈夫的痛苦，还要继续照顾你的艰辛。你娘之所以不敢告诉你，也是怕你承受不了，而想不开。

但是无论怎么说，她也你的母亲，你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做决定之前，好好考虑，别做出后悔终身的决定。”

最终应无求越走越远，直接消失在视线尽头。

直到应无求消失之后，归海一刀才在口中轻声道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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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求回到京城后，得到了一个消息。

出云国特使乌丸带出云国公主利秀公主前来和亲。

皇上夜召神侯进宫讨论此事。

皇宫大内，御书房中。

皇上将画着利秀模样的画卷，递给朱无视，问道：“皇叔，怎么样？”

朱无视将画卷打开，看着画卷内的女子模样，评价道：“天香国色，唯眼神不正，恐怕有异心，皇上！”

听到此话，皇上道：“出云国朝贡朕天朝多年，利秀公主由大臣乌丸护送前来，与朕完婚，应该不会造次吧！”

“乌丸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武将，听说武功极高，一把快刀不知藏身何处。刀光一闪，敌人立刻人头落地。派这样的一个人来，我们不可不防。”朱无视道。

而皇上却站了起来，走到朱无视身旁，问道：“他们已经到京城了，明日必当求见。那朕要如何才不失了身份呢？”

“臣已有良策……”朱无视还未说完话，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启奏皇上，大内密探海棠、段天涯求见。”

皇上看了一眼朱无视，吩咐道：“请他们进来吧！”

“是！”太监告退下去了。

太监走后，朱无视继续道：“皇上，今晚我派段天涯和海棠，先去国宾馆查探。那出云国与东瀛仅一水之隔，段天涯在东瀛住过几年，应该可以看出点端倪来。”

皇上听后点头，表示赞同朱无视的安排。

随后，上官海棠和段天涯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