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个问题也有点触及顾初语的底线。

这四年怎么过的，四年前那一个月，她又是怎么过来的，她一点也不想回想。

她的紧张比起霍北擎，一点都不少，也就这些年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练就一副八风不动的面孔，否则她可能比霍北擎还要崩。

半晌，顾初语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少甩锅，不是你想跟我离婚吗？”

霍北擎想过千百种答案，怎么也没想到这样是这样的答案，整个人都是蒙的，脱口道：“我脑子被驴踢了？”

顾初语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

谁知道。

霍北擎很快也意识到不对，“四年前明明是你给我的离婚协议书，是我躲出去都没躲掉。”

顾初语好看的眉毛都要皱到一起了，“我为什么给你离婚协议书？”

这下是霍北擎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

谁知道。

顾初语也是一肚子火气，扬眉道：“我看我这张脸，跟温娆像不像？”

霍北擎摇头，“好好的，提她干什么？”

顾初语说：“那就要问你了。”她冷眼看他，“你当初为什么娶我？”

霍北擎没有犹豫，“当然是喜欢你。我结婚证不要钱送的吗，随便谁都能来领？”

顾初语说：“你不是冲着我的脸吗？”

刚才气氛好的时候，听了这话觉得是甜言蜜语。

这会气氛不太好，就觉得像是吞玻璃渣子。

当初，他可不就是冲她这张脸来的嘛，因为这张脸像温娆。

霍北擎想了想，当初他确实是先冲着这张脸，足够漂亮。

可也亏了这张脸，他才能记住她，否则也不会来回点她当主治医生，本意是折腾人，结果把自己折腾进去了。

“是冲着这张脸没错。”霍北擎承认。

总不能平平无奇一张脸往手术台边上一站，他也能记住。

霍北擎这话，就像是在顾初语心上点火。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待在这里，刚才的批斗会就白开了，这会就想给霍北擎磕一个，上坟那种。

“那就行了。”

她心在是表面镇定，心里一拍渣男MMP，撑着沙发准备起身。

霍北擎看出她的意图，一手把她压了下去，“你等会，什么都能跟你低头，原则问题不能乱。”

他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她，怎么听她的语气，好像劈出八条腿来了？

“我喜欢你的脸，跟像温娆有什么关系？”霍北擎问完，脑子里灵光一现，闪过一个念头，“你觉得我喜欢的是温娆？就为了你像温娆把你娶回家的？”

顾初语没说话，但是表情很明显带着膈应。

霍北擎觉得匪夷所思，“谁告诉你的？”

顾初语瞪他，“我眼睛摆设用的？她回来之后，你一个月都没回过家，你俩都快睡在一块了。她出国，你找我这个替代品排遣寂寞，她回来了，我不给人让位置，等你打我的脸？”

当年的事不能细说，一说心口就翻滚着无尽的酸和疼。

酸的是霍北擎，疼的是那个孩子。

顾初语刚恢复正常的眼眶又开始发红，背过脸去不想看他。

霍北擎也是深吸一口气，眼眶也跟着红了。

他陡然意识到，他错过了什么，心口顿时像是被打了一拳，疼的整个人都开始鼓胀。

半晌，他才有力气说话，“所以，你找江曜是为了气我？”

顾初语回过头瞪他，“别甩锅，我跟师兄一直清清白白。”

从前，霍北擎或许不信，但是现在，他心里知道是真的，可是声音里还是忍不住带着酸，“离婚前那一晚，你是不是睡在他房间？”

顾初语：“？？？”

霍北擎解释，“那天早上我就站在走廊上，看着他抱你出来的。”

所以，他才同意离婚。

绝望、疼、被背叛欺骗的感觉，他在那一刻尝了个够，这么多年，他每天都好像在那个走廊里醒来，看着她躺在江曜的怀里。

是噩梦，也是心魔。

他丢不起那个人，又下不了那个狠手弄死这两人，只能放她走。

顾初语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都决定要离婚了，查出来怀孕了，那会整个人天旋地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晕倒在客房里，是江曜及时发现，捞了她跟念北两条命。

她原本想着，不要离婚了，孩子都来了，听天由命，他不爱她就不爱吧。

可她捏着检查报告回家，霍北擎已经同意离婚了。

到现在，他连他们有个孩子都不知道。

顾初语原本还想说给他听，可话到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要是知道，那会她已经怀孕了，会内疚死吧。

顾初语把翻涌的泪意压下去，“那天我晕倒了，是他救了我。出差本来开的两间房，我的那间夜里下水道有声音，他把他那间给了我。”她认认真真的看着他，“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人。”

霍北擎一瞬觉得自己有点不能呼吸，好一会，才哑着嗓子说：“我什么时候跟温娆青梅竹马了，我要真想跟她在一块，早在一块了。你说什么睡在一起，我不认，我长这么大，除了跟她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一个院子里住过一阵，连卧室都不在一层，我跟她一点关系也不想有。”

“你说那天看见我跟她搂搂抱抱，是她发神经说些有的没的。我后来走了的，你一定没看见，你没看见还冤枉我。”他说着说着，就有点赌气，翻小肠。

顾初语一瞬不知道该先心酸还是先生气，“是你先冤枉我的好不好？”

霍北擎被一噎，“行，确实怪我。我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你，我还给别人背锅。”

还替代品。

这世上，从没有人能替代一个人。

她俩别说就这几分像，哪怕就长的一模一样，他也不会错认了顾初语。

说句难听话，那真是化成灰也认识。

顾初语愣住，一瞬差点冲口出声，问他霍阳是哪来的。

可一想，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老太太想要个孩子，霍北擎不愿意娶妻，做个试管婴儿也完全可能。

也难怪老太太说，霍阳是挂在顾初语名下的，只为了他知道自己是有出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