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语不知道在会议室里呆了多久，中途有人送吃的喝的进来，她都一口没动，就这么坐着。

最开始还能保证意识清醒，但是长久的等待和不太让身体舒适环境在一点一点消耗她的体力和理智。

她起身，想去卫生间，门口的人自然而然的招了两个女职员来看着她，去了隔间，连门都不能关上。

到了这一步，她的人身自由受限制。

顾初语有点怀疑高健到底是不是总公司的人，只不过她既然来了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里是52层，她想跳楼逃生都做不到。

从卫生间出来，她撩了水洗了一把脸。会议室特意准备的水她没敢喝，她直接就着洗手台的自来水喝了两口，勉强把嗓子几乎要冲出来的火压下去，才开口问身边的女职员，“现在几点了？”

只是问时间，女职员却已经眼露防备，生怕说错了话似的。

顾初语说：“我手机没带，只是怕家里人找我。”

她现在想想，没带手机也是好事，按照现在这个发展趋势，手机多半是到不了她手里，还可能会被用来做其他的事情。

听到家人，跟在她身边的女职员到底心软，低声说了一句，“下午四点四十。”

已经四点四十了。

每天中午，霍北擎都会给她打电话问她午饭，再问刘爱莲的情况。

逢她有手术打不通，他也会隔一会打一遍，确保顾初语在出手术室拿到手机的瞬间，第一个想到给他回电话。

对，他就是这么霸道，哪怕是在她的手机上，也是最有存在感的一个。

哪怕顾初语在进手术室之前已经跟他打过招呼。

可她现在想到霍北擎，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仿佛这是她在这里唯一能苦中作乐的事情。

女职员小心问她，“笑什么？”

这要是让门口那些人看见了，会怀疑她们私下里给顾初语卖了什么消息。

顾初语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可她现在也是无辜的人之一，没有人来同情她一分一毫，所以她笑容并没有收敛，直言不讳道：“没什么，想到男朋友。”

女职员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

守在门口的两个人看过来，目带狐疑。

顾初语目不斜视的重新进了会议室，那种扑面而来的热让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毛，也只是一下。

已经四点四十了，快了。

她进来没多久，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顾初语控制不住的回头，见进来的是之前来“审问”她的三个人，眼底飞快划过一丝失望，很快又恢复原样，慢慢收回视线。

依旧是车轱辘话，顾初语照旧一声不吭。

三人没料到顾初语这么难啃，软硬不吃，忍不住也沉了脸色，“听外头的人说你有男朋友了？”

从三人进来，顾初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听见这句话，她抬头看面前的人。

为首的男人道：“你等他来救你？”

他说的平静，可是不难听出话里的讥讽。

“你觉得谁能从江家带走人？”男人冷冷丢下一句，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不轻不重的看了顾初语一眼，“你刚才说，你学习这么多年，每走一步都是靠本事，不靠想象。你想想你往前走的动机是什么？难道不是钱吗？事情就摆在这里，迟早都要解决，像你这种情况，即便你是冤枉的，你在九院也待不下去了。说句不好听的，九院你都待不下去，你还能去哪儿？”他说着，嗤笑了一句，“如果我没记错，你妈妈还在九院住着呢吧，你是不是觉得以江院长的人情，她还能继续住下去？”

话说到这里，已经带着威胁的意思了。

如果提及男朋友，顾初语只是有点反应，提及刘爱莲，她的眼底就只剩下冷，“你们到底是谁？”

这次轮到男人一声不吭，掉头就走。

顾初语刚刚调整好的心态，瞬间崩塌，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焦躁。

外头的人透过监控，总算看见顾初语坐立难安的样子，就好像千层冰终于裂开了一道口子。

顾初语后来只记得人流水一样的进来，问几个问题又流水一样出去，车轱辘一样来回颠倒。她知道对方在打心理战，她能顶得住，但是想到刘爱莲躺在那里，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放心，偏生什么都坐不了。

这样的无力感让人绝望。

她紧抿着嘴角，拼命维持清醒权衡利弊，最后意识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某一刻，面前的人嘴巴还在张张合合的问她问题，会议室的门“砰”一声被踹开。

顾初语本能的缩了一下身体，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霍北擎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屋里的温度很高，灯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顾初语满头大汗的坐在椅子上，头发都被汗湿透了，能看出来拼命在维持清醒，连后背都不敢碰椅子后背，他入眼就看见她的白大褂几乎湿透。

面前的会议桌前，坐着的三个人面目凌厉，咄咄逼人。

可笑的是他们面前摆了水杯，顾初语面前什么都没有。

他差点就要以为自己进了徐开的私人“刑场”，可现在受罪的是顾初语。

心里瞬间像是被抓紧，拼命的揉，酸和疼齐刷刷的袭来，他瞬间就红了眼睛。

会议桌前的三个人站起身，“你是谁？”

霍北擎压下冲口欲出的脏话，沉声道：“开窗。”

对面的三个人还懵着，站在霍北擎身边的徐开已经闻声而动，快速走到窗边拉开窗户。

52楼的风，不开空调也自带凉意。

顾初语一个激灵，有短暂的清醒，却只是目光呆滞的盯着对面的三个人。

霍北擎心像是要被挖出来似的，怕她热久了乍冷会生病，脱下身上的衬衫披在她身上。

顾初语本能的挣扎，但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扣着霍北擎赤果的手臂拼命往外推。

可她力气小的可怜，推不动霍北擎，倒是指甲坚硬，生生在他手臂上扣掉一小块的皮。

那是人被吓久了的本能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