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送顾初语去医院，到了一个分叉路口，一边是去七院，一边是去九院，司机已经进了右转车道准备去七院，齐恒忽然开口：“去九院。”

司机立刻横跨了好几条车道，赶着绿灯左转。

顾初语也不想去七院，但是开不了口，这会齐恒遂了她的心愿，她只能给他个感激的眼神。

到了医院，出来接的医生是谢霖跟心外二把，都是老熟人，只是谢霖的脸色尤其的白，他身后跟着一脸慌乱的苗苗。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来接手了顾初语就开始忙碌，直接把齐恒就丢一边了。

顾初语在救护车上的时候，为了方便医生检查，帽子拿掉了，谢霖先看见她光光的脑袋，再是她脸上贴了纱布的伤，眼底不由一沉，抿着唇一声不吭的跟着移动病床往里走。

他的担心很明显，顾初语觉得亲切，又觉得窝心。

她跟谢霖的交情不算最深，但是每个最难熬的点，他似乎都陪着她过去。

就好似看见了他，就预示不好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顾初语艰难的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谢霖沉着脸，“你还笑。”

顾初语说不了话，招手示意谢霖靠近。

谢霖一边推着病床走一边俯身靠过来，“想说什么？”

顾初语张了张嘴，声音很轻，“照看下我妈。”

谢霖楞了一下，脑海里一闪而过是自家妈妈的脸，心里咯噔了一声，很快又想到霍北擎说的应该是刘爱莲。

刘爱莲现在在七院，已经醒了，谢霖还没来得及过去看，照看也是应该的，“放心吧。”

顾初语又说：“还有霍阳。”

谢霖不知道她这几天遭遇了什么，自己都躺在病床上了，操心自己妈妈就算了，还要想着别人的孩子。

就跟霍北擎在一起而已，弄的自己好像个保姆。

几天没回来而已，头发没了，浑身是伤，人也受到脱相。

霍北擎是死了吗？

谢霖没好气，“你先管好你自己！”

话音没落，就感觉自己扶在栏杆上的手被拉住了。

谢霖低头，看着顾初语捏着自己白大褂衣袖的手指，苍白无血色，耳听顾初语气若游丝的叫他，“谢谢哥哥。”

谢霖楞了一下。

以前开玩笑的时候，他为了纠正她屁大点小事都跟他道谢的习惯，他还打着幌子说他的小名就叫谢谢。

之后，顾初语就很少跟他说这两个字。

第一次开口，他有点分不清她说的到底是谢谢，哥哥，还是只是叫他谢谢哥哥。

都一样。

她在叫他哥哥。

谢霖顿时气都气不起来，心口甚至还多一丝柔软，“知道了。你好好的我就过去。”

顾初语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

她醒来的时候，感觉脸上有点凉，似乎是有人在给她擦脸，她以为是谢霖，结果一睁眼，才发现坐在床边的人是齐恒。

她吓的不轻，本能的侧脸避开。

齐恒也不勉强，随手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的水盆里，“醒了？”

昏迷前的画面慢慢的回到脑海，顾初语自然也没忘记是齐恒救了自己，想坐起来，但她身上软绵绵的，动不了，只能用眼神尽力表达诚恳：“谢谢你。”

齐恒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人，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谢什么？连急救的手法和姿势都是你教的，我顶多算是个工具人而已。”

顾初语立刻说：“也是您悟性快，听一下就学会，否则我这条命就算没了。”

齐恒看着眼前面色依旧苍白的女人。

他以前还觉得顾初语就是个技术不错的儿科医生，会哄孩子而已，笼络了泽泽的心。

可今天算是发现了，她好似钢筋混凝土做的，好几次他都感觉她快断气了，结果她还能告诉他要怎么对她进行施救，冷静到坚硬。

这样脾气的女人……

齐恒微微挑眉，眼底染上了一抹赞赏，不过是一闪而过，就恢复了平常。

两人平常也不是很熟，凑到一起也没什么话好说，说完谢谢不客气，病房就又安静下来。

顾初语觉得尴尬，但是她现在脑子里和心里都乱糟糟的，强撑着疲惫客套道：“您有事先忙，我这边有人照顾，改天专程请您吃饭。”

齐恒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谁照顾你？那个特别紧张你的男医生吗？”

顾初语想到谢霖，点了点头。

虽然她最开始说那句话是敷衍齐恒而已，但她这会清醒的不能动，跟齐恒共处一室总觉得怪怪的。

齐恒问：“他喜欢你？”

顾初语看向齐恒的眼神顿了一下。

齐恒道：“别误会，我没探听你隐私的意思，只是随口八卦。”

这世上谁不爱八卦啊。

顾初语也就随口解释：“不是，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而已。”

齐恒没吭声，眼角却不由自主的上扬，好心情的问她，“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顾初语抿唇，摇摇头，礼貌的回问了一句，“你饿了？”

齐恒嗯了一声，起身从边上的茶几上提过来一袋外卖，“你陪我吃。”

顾初语：“……”

她就不该问。

“不了，我不饿，你自己吃吧。”顾初语逼着自己扯出一抹笑容来，奈何心力交瘁，笑比哭还难堪。

齐恒就当看不见，把外卖放在桌子上，弯腰要去扶顾初语起来。

顾初语挣扎着往边上闪，“不用，真不用。”

齐恒的手撑在床边，还没碰到她，看见她避之不及的样子，微微眯眼，云淡风轻道：“你怕什么？怕我喜欢你？嗯？”

男人的尾音上扬，像是带着钩子，莫名有股子蛊惑的味道。

正常女人都扛不住。

顾初语也确实脸红了，不是给勾的，是被人看穿了心里龌龊，脸上涨红，一瞬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伪装。

她实在做不到在陌生男人面前八面玲珑的样子，自作多情总比被误会欲擒故纵来的好，她抬头直直看向齐恒，认真的说：“齐先生，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有恩报恩，要钱要人情都好说，但是如果您要其他的，很抱歉，我确实给不了。”

她就差在脸上写上一行标语：别爱我，没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