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擎因为她明显的恼怒，脸上的神情反而放松几分，“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大概是不了解霍阳，他心眼就那么点大，你要他干什么？眼睁睁看着你给他找后爹，再带个孩子跟他给人当后妈么？”

“你想要霍阳的抚养权，给我理由，告诉我你跟霍家比有什么优势？比较有钱？还是比较有闲？”

她一个普通家庭，跟霍家怎么比？

这话说出来就是羞辱吧。

大概是从前太甜，顾初语差点忘了霍北擎嘴巴狠毒起来从来都是鹤顶红级别的，她自问也不是省油的灯，可在听见霍北擎这番话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反驳，分了神，清晰的感觉到麻木的心脏刹那揪痛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她已经千疮百孔。

是啊，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都分开了，她还指望他把她当什么？

跟霍家斗，斗不过。

跟霍家比，比不过。

他对当年的事情毫无愧疚感的时候，她连最后的底牌都没有了。

她提着一口气，慢半拍，却极其认真道：“不会有人跟他争宠，我只会有这一个孩子。”顿了顿，她又道：“我可以为了他一辈子不嫁人，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后爹，后妈的问题。”

霍北擎闻言楞了一下，险些脱口问：那齐恒呢？

但他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想提，抿着唇看着她，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初语也看着他，两人对视，却毫无温情，甚至还带这几分剑拔弩张的意思，她率先别开眼睛，声音僵硬：“到底要怎样，你开条件。”

霍北擎心口发闷，视线里出落着她低垂眉眼的模样。

从前她做什么事都干脆，一直都是把握主动权的那个，两人一路倔强，他什么时候见过她这样低眉顺眼、低三下四的样子。

好，很好。

从前为了霍阳，什么都肯做，如今依旧是为了霍阳。

那也是自己的孩子，霍北擎也不知道自己难受什么，就是觉得心口发紧，又恨又疼，想把这世界都关起来，让她眼里只看见他。

半晌，他说：“给我生个孩子。”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顾初语的肚子上，眼底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执拗。

他曾千万次想过这里会孕育他们的孩子，想要一点一点陪她经历见证一个生命诞生。

他曾发誓，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们，他曾经想，他一定会很爱很爱他们。

也不过是曾经。

她要走，他拦不住。

顾初语却瞬间抬起头，眼带惊惶的看着他，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录音笔里他跟温娆说：“让她再生一个，之后随便你怎样。”

孩子……

在他眼里是什么？

“孩子对你很重要吗？”顾初语声音缥缈，细听之下还带着细微的颤抖。

可这是她踏进这扇门来，对他唯一有的情绪，霍北擎刻意忽略心底窜上来的异样，迎上她的目光，“是。”

她想要带走他身边最重要的，自然也要留下半条命。

顾初语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把孩子当什么？筹码？维系你爱情的工具？霍北擎，你没有心！”

为了温娆，他真拿她当生育工具。

霍北擎看着她，眼底闪动着疯狂，却没有反驳。

维系爱情？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怀孕，就走不掉了，不是吗？

他当然没有心，他的心在她手里，说摔就摔了。

两人各怀心思，明明离的很近，中间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顾初语冷声道：“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法庭见吧。”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要走了。

霍北擎有了这个认知，动作快过脑子，猛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顾初语猝不及防的被扯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仰倒，一阵天旋地转，预料中的疼痛没来，反而是她被霍北擎用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压在沙发上。

她顿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从进门开始一直压抑的情绪瞬间迸发，眼见着霍北擎压下来，她再也绷不住，抬手不管不顾的甩出去，“放开我！”是

“啪！”

巴掌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其响亮，霍北擎的脸偏向一边，左边的脸颊上飞快浮起一排清晰地指印，足见顾初语用了多大的力气。

顾初语瞪着他，胸口起伏，眼底闪动的都是恨意。

霍北擎甚至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道，嘴里很疼，却胜不过心里千万分之一。

暴力永远能催发人最初的欲，霍北擎原本还有所顾忌，这会被她的眼神以刺激，却好似彻底豁出去了，一手钳制着顾初语的手，一手捏着她的下颚，不管不顾的吻上去。

吻很凶，带着绝望的味道，像是要把她生拆了。

顾初语下巴痛，挣扎时手也痛，她甚至张不开嘴去咬霍北擎，拼命踢腿，下一刻腿也被霍北擎压住。

“嘶！”一声尖锐的裂帛声响起。

顾初语肩膀瞬间就感觉到了凉意，她像是他砧板上的鱼肉，还是自己送到嘴边的。

顾初语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瞬只觉得羞耻，紧闭牙关，闭上了眼睛，眼泪从浓密的睫毛往外涌。

霍北擎很快就觉得脸上湿湿的，稍稍抬起头，才看见顾初语眼泪流了满脸，舔了一下唇角，眼泪咸涩。

这一瞬，他涌起一股类似后悔的情绪，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知道该要如何收场。

“啊！”

“砰！”

忽地，楼上传来一声痛呼声，伴随着瓷器落地的声响。

两人都听出来那是霍阳的声音，没有片刻犹豫，霍北擎松开顾初语，迈步往楼上走。

顾初语这会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跟着上楼。

快到楼梯尽头的时候，霍北擎慢了一步，顾初语生怕霍阳怎么了，直接跨了一个楼梯，越过霍北擎推开霍阳的房门，“阳阳！”

霍阳的房间里，水杯碎了一地，他坐在碎玻璃边上，手边放了一个垃圾桶，正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玻璃，他的手上，已经有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