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花被一阵电话声音吵醒，她的手往侧边一摸，没有人。她立马惊醒了，睁开眼睛，起床悄悄，循着声音走过去，厕所里传来吴柱的声音。

吴柱的声音很小而且温柔，这么晚对谁说话呢？她把耳朵悄悄凑了过去，只听到里面说了一句：“趁着家人睡了，我才能跟你打一会儿电话。”

他现在在打电话，柳如花搞蒙了，家里只有一个座机，放在堂屋里。他不会是在梦游吧？柳如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轻轻推门，门开了。

只见吴柱慌忙把手机藏到兜里，这一动作被柳如花看到了眼里。柳如花手快，从他的兜里夺过手机：“这是哪里来的？”柳如花以前听说过手机，但是一直觉着那是城里人才有的玩意，自己只需要用座机电话联系就行了。

柳如花隐隐约约觉得吴柱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吞吞吐吐地说：“我自己买的。没敢告诉你，怕你说我乱花钱。”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跟谁打电话呢？”柳如花举着手机，满脸写着不高兴。

“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这么晚打电话，还怕我们听到讲话。”柳如花越说越气愤，“你是不是还在跟那个女的联系？”

柳如花不等吴柱说话，自己拨通了对方的号码。吴柱试图从柳如花手里抢过手机，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喂，吴柱，是你吗？”

在争夺手机的过程中，柳如花的手一滑，手机掉到了地上。里面还在传来:“喂，喂，你在吗？吴柱你说话呀！”吴柱一把捡起地上的手机，挂断了。

“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之前我原谅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那女的联系，你到底想怎么样？”柳如花捶了吴柱两拳，继而嚎啕大哭起来，“你要不想过的话，我们离婚！”

柳如花和吴柱的吵架声惊动了公婆俩。肖红披着袄子，睡眼惺忪地皱着眉头，呵斥他俩：“大半夜，你们搞什么名堂？”

“你问他，之前的事我没有跟你们说，念在孩子的份上，我一个字没提。他是怎么做的？”柳如花闷着头不停地哭。

吴大壮把吴柱拉到一旁，小声地问他怎么回事。刚才她说的电话里的女声是怎么回事？吴柱低头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是不是在外面乱搞？”吴大壮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他的手攥成拳头。

“没有的事，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们打个电话，她就疑神疑鬼！”吴柱小声说。

“我怎么疑神疑鬼？你自己说，你那天是不是跟一女的手挽手？”柳如花冲到吴柱面前大声说，“你自己说我又没有冤枉你！”

肖红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她戳着吴柱的脑袋，大声说：“你这个畜生，叫你不学好!”她气匆匆地随手操起一把扫帚要打他，被吴大壮拦截下来：“冷静点，打人能解决问题吗？”

吴大壮又转向吴柱说：“马上要到年关，过年了，你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让人家看笑话吗？如花忙里忙外，为事业为家操持着，你作为一个丈夫，尽到了责任没有？”吴大壮气得头晕，加上天气冷，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他让肖红赶紧到房间拿来他的头疼药，吃了一粒后，感觉好多了。他坐在长凳子上，点燃一根烟，接着继续说：“吴柱，你自己犯下的错你自己承担责任！去跟如花道歉。”吴柱没有动，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柳如花才会再相信她。

里屋传来吴晴的哭闹声，柳如花和肖红赶紧走了过去。肖红抱起她，哄着她再次入睡。柳如花则坐在里屋的沙发上，一声不吭，默默地流着眼泪。

肖红给她披上棉袄，语重心长地说：“男人犯点浑，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看胖婶家她老公，不是拈花惹草么，那比吴柱犯的错还严重，胖婶不也原谅他了么？人都会犯错，原谅他一次啊，听娘的劝，我不会害你！”

肖红走出房间，让蹲在地上的吴柱过去给媳妇道歉。“你说你是不是，干嘛尽给自家惹事呢？好好的日子不过，到外面溜达一圈，最终还是觉得自家好吧？”肖红唉声叹气，拉着吴大壮进了自己的房间。

凌晨两点的时钟敲响，柳如花歪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吴柱给她盖上一床被子，被她一把撤掉：“不要黄鼠狼给鸡拜年！不需要你的恩赐。”

吴柱愣愣地坐在她的旁边，自言自语地说：“我确实没有跟她有个实质性的接触，她今天打电话给我，我也不知道。你要相信我，如花！”吴柱感觉眼皮有千斤重，不断地打着哈欠，不断地重复，你要相信我这句话。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柳如花侧过脸，恶狠狠地说。

“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就是一个朋友，你怎么就不信呢？”吴柱的眉头紧皱。

“哼！”柳如花露出鄙夷的神态，她怎么相信他的话，这些都是她亲眼见到的，亲耳听到的，要怎么去原谅。

柳如花垂着脑袋，一副老朽的姿态，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跟吴柱争这件事情。她想起明天答应带丽红去上禾医院做检查，而且厂里还有一堆生意等着她去洽谈，林翔跟她说过商贸公司的李总打电话来，让她过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协商一下。

她默默地走到床上，和着衣服直接躺着就睡了。那晚，吴柱无奈地只能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半夜将他冻醒两次。他瞧瞧玻璃窗，外面天亮还早。

这一夜，俩人实际上都没睡好。柳如花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怎么睡也睡不着，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吴柱在沙发上唉声叹气，东窗事发，他该怎么走出这个已经开始，倒退都不可能的局。他们彼此都没有讲话。夜静得可怕，仿佛一块玻璃，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窗外偶尔传来炮竹声，年真的要来了！可是，柳如花和吴柱的年注定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