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学要眇
作者:危余 | 分类:古言 | 字数:38.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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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福泽深重
族中孩子本也不多,即墨幻年轻时候,这孩子也曾跟在他后面,小孩子总是喜欢跟着大孩子跑路,故此即墨迦身上那常见的放肆和目空一切约莫也是学了他。
“我是想和兄长说句真心话,爹爹和太后娘娘都只知你喜怒无常,我却悉心观察过,你只是执念太过,又不懂克制自己。倘若你还把我当成弟弟,还像以前那样可让我们即墨一族倚靠于你,那你最好离开良渚,带着她走,永不回来,如此方可避祸。”
即墨幻被他这话气笑,“祸从何处来?”
“季斐裕,季大人。”
“你说他是本王的祸,我难不成怕他?可笑!”
“不,他是……苏姑娘的祸。”
即墨幻拳头握紧,“够了!”
“不单是祸,还是劫。”即墨迦火上浇油。
“你真以为本王不会同你翻脸?”
“此女是短命之相——”
只这一句,即墨幻的手已经握住了即墨迦的喉咙。
“你知道,我没有说错。”他沙哑着嗓子,一字一句。
即墨幻放开了他,“那又如何呢,就算到她死,本王也不会放手,你何必旁敲侧击?”
“她一人,怎可搅乱朝政?若是如此,那便是这命数确实该她短命。”
六学之乱,后必有推手,季伏微作为六学学长,和此事脱不了干系,只一件小事,他就能搅和得良渚人尽皆知,朝政不稳,这般看来,季伏微已非从前那个一心为天下的季大人。
“你咒她,也就是在咒我,我来找你再施一次联命,你不明白这其中内情?”
“我知道,可她该死不该死,我说了不算,连宇文皇帝说的也不算,只有——天能做主,你让我师傅施旁门左道之术,将你的寿命和她相连,可知后果会怎么样,若不是你有天子气海,联命这样的妖邪术法一瞬间就能要了你的命,族人还不知此事,太后娘娘更是不知,传出去,她只会死得更快。我老实告诉你,她身上的联命还在,效力减弱只是因为她记起了过往,现在看来,她应该还没有恢复全部记忆,不然联命就会完全失效,往后每一天,只要她记起一点,联命的效用就会减弱一分,到了最后,她会变成一具尸体。”
“原来竟是如此,怪不得她越发虚弱。”即墨幻心道。
“师傅为人,从不把事做绝,联命到了最后,她死,也和你无关,我只是不想看你因为她和季家交恶,我们如今不是该和良渚世家对抗的时候。”
“如果联命不可逆,那又会如何?”
“你……说什么?”即墨迦不敢相信。
“当初他救时嵬,我特意要他将我们生死相连,并不是简单地汲我生机,挽她死契的联命术。”
“我爹有件事说对了,你是个疯子。”
“后果会如何?我同她一起死?”
“你既知道,何苦再问我?”即墨迦匆匆要走。
“也就是说等她完全记起从前,我和她都会失了性命?”即墨幻追问。
“我现在就去找师傅,无论他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他,请他解开联命,她一人之命,不该牵连即墨家家主。”即墨迦焦急。
“找不到就算了罢,若是找到,告诉他一声,联命不太管用了,请他来加固一回。”即墨幻平静道。
“你……我……”即墨迦气结,最后叹了气,“我年轻时候不懂事,现在轮到你了。”
“人生苦短,找不到乐子,比死还难受。”他不甚在意。
“乐子?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即墨迦无奈。
“嗯?”
“你对她动了心,而且是只对她动了心。”
“从不曾,只是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陪着我,日子也能有趣些,我怕黑,看见她更怕黑,心里也就没有那样难受了。”
即墨迦恍了神,“兄长,没有一个男子会因为有趣就把一个女子囚在身边七年。”
“是吗?也许是动了心罢,这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个名头而已,男女之事,谁能说得清?”
“季伏微不会善罢甘休。”他提醒道。
“那我便杀光季家,看他能奈我何?”
“他非池中物,年宴也是借着安抚六学才开了这些年最大的一次,往年何时宴请过那些穷学生?王兄,季伏微已经这是敲山震虎,他不光是在震宇文家的天下,更是和你示意他如今的身份是季家家主,还是六学学长,不是那个任我们揉捏的季伏微。”
“区区六学,何足为惧,千人之舍也不过是一群长着舌头自以为可以指点江山的愚生。”
“你非要和季伏微为敌?”
“不是我要和他为敌,是他不肯让我过安生日子,那我们就玉石俱焚,不过是一同入坟罢了。”
“为一女子,值得这样?”
“当然不值。”
“那你?”
“我何时说过只是为了时嵬,我喜欢抢走别人的物件,看着他满心怨恨却不能拿我如何,我更是开怀,享受的就是这个过程,所以你说,时嵬对于我,难道不算是个诱饵,惹季伏微和我斗一场,也有意思的很,要是他提前放下刀刃,那也无趣了。”
“当心玩火自焚。”
“无妨,我伤一筋,他便要失半条命,划算划算。”
即墨迦看出了他的心思,“你是在嫉妒,自以为这是场游戏,你入了局,他们就得陪你玩,其实你只是嫉妒季伏微,想要毁掉他罢。”
“你说什么,本王嫉妒他?”
即墨幻大笑,“我会嫉妒旁人?本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用得着嫉妒这种下作的感情。”
“恐怕我们再说下去,你会想要杀了我,你虽不想解开联命,但我也是即墨家的孩子,不会看着即墨家因你一人之故生变,我会找到师傅为你解开此术。”
不欢而散。
出府,门外车马边驯涅走来附耳说道,“季大人送来了开春带呼节的请帖。”
即墨幻挑眉,“我本想放过他,他却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本王。”
“在半月后,是否要先入宫见太后娘娘?”
“可以,请帖收好,本王到时候去会一会他。”
时嵬一醒来,床边就坐着即墨幻,窗外天还黑着,她满头是汗,却挤出个笑面对他,“爷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满身汗,做了噩梦?”
“嗯。”时嵬点头,往里面挪了一些。
“你来了良渚,倒是改了休憩时间,原本我们也没在晚上长睡过。”
说着脱了外衣去抱时嵬。
时嵬借着把枕头推给他的空荡,又往里移了些。
“做了什么梦?”
“梦见我正在百花之闾游玩,一瞬间面前尽成荆棘之地。”
他的手又迎上来,时嵬不再乱动了,她知道她再任性,会惹他不快,在他面前,避其锋,先得顾身,随后才能想别的。
“季斐裕请我们前去六学参生员们的带呼节,不知你想去否?”
借此一言,挫时嵬心智,扰她算计,她已经学成人精了。
“王爷若是想要我去,那如此便一同陪侍。”
正说之时,只见门外有人低声传话。
“是谁?”
门外人答道:“夫人房中的丫鬟。”
“怎么了?”即墨幻捏住了时嵬的耳垂,轻轻揉捏玩闹。
只一瞬,时嵬眼前登时闪过那些破碎的景象,等眼前清明,她方回忆起季伏微当时满面通红,要她放手,以后也不许捏他的耳朵。伏微的耳垂比她的耳垂厚一些,老人家说,耳垂厚一些,福泽也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