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鸨走了进来。付梓衣甩给她一个眼刀：“鸨母，我没曾想，你竟然这么缺银子？现在给自己的头牌接活连人都不选了？”

鸨母一脸尴尬，讨好的说道：“大娘子看您说的，此时谁家不缺银子，前线用兵，我们这本来就是官妓，收的税银比平常大了一倍。我总得挣回来些。要不然这楼里的开销从哪里出啊……再说了，婉婉虽说名头还亮着，但她毕竟年纪也大了不是？不比从前了……”

付梓衣听了最后一句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就被一旁的柳婉婉拽住胳膊，制止了。

鸨母看付梓衣不善，干笑了两声，推脱自己还有事情，转身离开了。

付梓衣温柔的撩开她的头发，心疼的看着她脸上红肿的指印，说道：“婉婉，不若我给你赎身，你跟我回家去吧。”

“怎么，你也觉得我老了？不比从前了？”柳婉婉的眼神异常的冷漠。

“不是，我……本来我就觉得你待在这里不好，我以前不是早说了么，我觉得你还是从良好。”

柳婉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问：“你赎我回去？那我算什么？你夫君的小妾吗？”

付梓衣吓的赶紧摇头，说道：“不不不……你赎身回去就跟繁翠一样，你自己找个人嫁，我不干涉你。而且你可以在我的添妆成囍找个事做，每月领些银钱。虽然没有这云兮楼里过的奢靡，但是，胜在自由，好不好？”

柳婉婉拍掉她的手，像是在思考。许久才说：“我除了卖笑什么也不会。”

“可以学啊，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付梓衣赶紧说。

长久的沉默。

柳婉婉在心里假想了一下自己出了云溪楼的画面和感觉，她发现她想象不出来。

因为她自小就被卖到了楼里，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她早都忘记了。她拼了命的让自己融进这个环境里，挣扎了三年，煎熬了两年，又蜕皮锤骨地努力了五年。才最终说服自己的身心，让自己喜欢上这里的一切，让自己活的自在些。

出去？她怎么走路，怎么笑，怎么面对别人的目光？这些都要从头开始……

一种未知的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

“我不去，在这里挺好的。”柳婉婉最终说。

付梓衣见她的神色很坚定，知道自己依然说不动，心里面有些着急。

她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随即对着程荡山说：“你去门口找人，将鸨母给我叫过来。”

程荡山应声去了。

柳婉婉紧张的问：“你要做什么？”

付梓衣背对着她说：“放心，我不逼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以咱们两个的情分，我自认为，总比其他人可靠百倍。你以后若要从良，就找我。”

柳婉婉的表情有些哀戚，心事重重，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鸨母进了门。付梓衣将手里的折扇背在身后。慢慢踱到老鸨的身边，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威胁的意味十足。

老鸨被盯的难过，尴尬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