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看了付梓衣的表情一眼，见她面沉如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接着说道：

“其实裘四的心思我也知道，裘四是赵家的仆，他和红红夫妻两个，对于小粟的忠诚绝对无话可说。可是付盛确是你身边从小带上来的，你信任他，专门将他带到扬州来料理这后路，这份信任和倚仗自然是独一无二。作为添妆成囍的老人……又是在扬州城里站稳脚跟的功臣，我们这些后来人还真的没有资格跟他争什么……

裘四估计也认命了，除了将小粟护着，其他的生意，钱财，人情往来一概不再插手，一心等着你回来。事发之前，被付盛以护送田庄的粮食为由，给支出去了。

赵府里当时留下了一半护卫，又被付盛策反了些。其余的全被杀了……红红也在保护小粟逃跑的过程中，死了……”

付梓衣听到此处，握着的手攥的发抖，指甲掐进了手心里，十分的疼，可是这疼，却分担不了她心中愤怒的万分之一。

她此时对付盛的恨意，甚至压制住了她心中对于那些死去的人的悲伤，对失去红红这样一个胜似亲人的悲伤。所以她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好像全被胸中那团愤怒的火焰给烧干了似的。

柳婉婉见她眼睛直勾勾地瞪得通红，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了像野兽一样的嘶吼声。想起了当初赵瑾瑜刚刚过世的时候，付梓衣生的那场几乎要了她命的那场病来。

紧张地抓紧了她的胳膊，说道：“梓衣……梓衣……你先别着急……你……至少小粟能从那里逃出来，不是好事吗？”

付梓衣深深的喘了两口气，闭着眼睛，平复着自己的内心，头脑中一阵阵的熟悉的头疼眩晕告诉她，她又离吐血不远了。

想到此处，她心中那股怀疑自己生命不多的寂寥和悲凉的感觉，倒是突然让她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既然自己命不长远，那在死之前，能为小粟铺好的路一定要铺好，该报的仇，也一定要报。

付梓衣的身体不再发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脸慌张担心的柳婉婉，问道：“处理付盛，你可有什么办法？”

“我已经安排了人手接近，准备暗杀他。”

付梓衣想了一瞬，坚定地说道：“不……我要光明正大的杀他。”

……

……

付盛以为他会难过许久，但其实并没有。原来刺史说的很对，很多事情，只有拔除了成见，踏出了第一步，真正的做了，尝试过了，才能知道它的好处。

他如今做了的，就是一件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以为是天打雷劈的坏事情。可是这件坏事情，却让他尝到了春风得意的滋味。

对，就是春风得意。

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在刺史府战战兢兢食不下咽的模样，都会觉得自己傻的可笑。什么天谴，什么报应，什么受到报复和惩罚，统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