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赶车的车夫听闻，惊讶地看了付梓衣一眼，将马车赶在一旁。跳了下来，掀了马车帘子，对着里面的人说：“郎君，主君叫你去见见大娘子……郎君……郎君……”

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叫了好几遍，坐在里面的人才有了动静，慢吞吞的从马车上爬了下来。

付贯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的模样，但是却没有少年人的朝气，正如她阿耶所说，丢了魂一样，眼光是散的，容易受惊的……整个人都是暮气沉沉的模样。

付贯站在马车前，迷茫的在人群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们，还是车夫指着他们的方向，指了好久。付贯的眼睛才稍微的有了些光，发现了他们。

步行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付秦山见他过来，像是怕他受惊一样，耐心的，温和的，像是跟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说话一样，小声的劝他：“小贯，你还记得吗？这是你姐姐付梓衣……叫姐姐。”

“啊……记得……”付贯看着付梓衣，没有精神的说，声音漂浮，有气无力。

付梓衣见到小贯这个模样，又想起来刚刚付秦山说的那些毁容，上吊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种自责根本就是多余。

自己这个当娘的再不济，也不会让家里出现这么狗血加荒谬的事情，还让孩子看见？

付梓衣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娘当的，虽然不太好，但是觉对不是太差的，跟付秦山营造的家庭氛围比，她实在是强上太多。

想到此处，她对着小贯牵强的笑了一下。

付秦山却看出了付梓衣这笑容里面的同情，他知道她好心软。只不过平时强撑着狠毒惹人厌的样子，没有个女子该有的样子罢了。

于是付秦山放了心，说道：“你这回来，也是搬家的吧？快去吧……朱温已经下了令，今天是最后一天，迟了的，就全烧了。”

说完就领着小贯转过身走了。付梓衣看他小心地照顾着小贯上了马车，跟着长长的车队出了车门走了。

“烧了？”付梓衣有些懵地跟旁边的柳婉婉说道：“你刚才听见了吗？要将长安城都给烧了？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听错，是要烧了……怎么办？现在想看看哪里，就赶紧去吧……”柳婉婉顿了一下，环顾了四周这凌乱萧索的模样，有些惘然的说：“不过，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大娘子……这天马上就黑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火烧……现在进城，还要走很久才到家里。恐怕时间来不及，要是被困在火海里就危险了。”程荡山在一旁，看付梓衣跃跃欲试的焦急模样，适时地提醒她。

柳婉婉一听这话，也反应了过来，说道：“是啊，要不咱们就在这里看一眼得了，家里面贵重东西都已经拉走了。就剩一个空壳子。现在长安城又这么乱，指不定糟蹋成什么鬼样子了……你去看也是徒增些伤感，添些糟心……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