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把头跪在地上，想了想自己当时，带着人冲锋的那一刻，就觉得有些不对，当时就应该停下来逃跑的。

哪有遭到山匪袭击的人，一个个跟个木头似的，就那么站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他们冲呢？

他还以为他们是被突如其来的山匪吓傻了。可是事后仔细想想，那十几号人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害怕，而且都是一身黑红色的衣服，站在那里的架势，给人一种鬼气阴森的感觉……

他这次真的惹错了人了。

小粟一声白色的圆领袍，灰黑色的腰带，外头罩着的是一层金雾似的纱衣外衫，除了他身边的付贯穿着的是青色的圆领袍，其他的人都是一身黑红色的武人行头。

在这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中间站着，此时尤其显得那些山匪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是乌合之众，足够多也同样是危险的。

小粟的脸上溅了些血，抓着匕首的手也有些发酸发抖，他还是头一次杀这么多人，一刀又一刀的真扎进肉里，跟扎稻草人是不一样的，很累……非常累……

他转过头环视了一下战场，满地花花绿绿穿什么颜色衣服的，什么样式衣服的都有，一看就是抢来的。

此时负责清点战场的人走了过来，凑到小粟的身边报告说道：“小主人，死了两人，伤重的七个，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轻伤，骑兵队没有伤亡。”

小粟扭过头看着此时跪在地上零星存活下来的七个俘虏。

他们时不时的用一种委屈而又可怜的眼神抬头看他，有的还出口求饶，一口一个贵人饶命，活脱脱就像是上了公堂，被冤枉的手无寸铁的村民。

与他们刚才拿着刀剑，相相毕露的冲过来杀人的模样完全不同。

为首的那个铁把头也是如此，刚才呼喊地声音最高的是他，冲杀的最起劲地也是他，此时胳膊上受了伤，血水没干，汩汩地流着。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还是冷的……或许三者都有正在瑟瑟发抖。

抬头看向小粟的时候，用的是一种最老实，最无辜的祈求表情：“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求贵人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喊着喊着，便涕泪横流。

小粟皱了皱眉头，内心的荒谬感和厌恶感不停的疯涨。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向弱者下最狠的手，狠毒的令人心惊，却同时可以以弱者的模样向强者乞怜，又表现的弱的令人恶心？

这两种对比强烈的个性行为，是怎么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

他们到底有什么毛病？

小粟厌恶的将目光转到一边，对着那负责清点的人说道：“将受伤的都先带回去医治，务必要治好……伤亡的，都按照老规矩办。”

“是……”那人领了命去了，纷乱了一阵之后，负责运送尸首和伤者的，走了一半。现在留下的，除了付贯和程荡山以外，都是后来支援而来的骑兵。

要不是后来那些骑兵收到了信号响箭，冲进人群一阵冲撞砍杀。他们绝不对只死了了两个人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