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权宜四芳·天才手裁剪青荷衣，救场心精扮抚琴女

卯足了十二分力气，亲手缝制出自认为最具诚意的衣裳送给秋央，没得到甚多的赞美，头一棒子便是提意见，丁子表情僵住，从未有人对他的制衣有所指点，但听这丫头如何鸡蛋里挑骨头。

只见秋央手指衣领：“第一，这个衣领的白边可以略往里面收敛一半，若隐若现即可。第二，腰间这条丝绦，我非常喜欢，就是颜色跟裙色一致体现不出流动感，可以将此丝绦布料稍加打磨，形成由浅及深的渐变色彩，更显这衣服的灵动。可称为‘青荷露影’。嘿嘿，如何？”

只见丁子、婀娜、胭脂三人竖起大拇指：“高！高人！”秋央笑笑还是表示谢意。

这时，正要秋央试下一套衣服的时候，知音气喘吁吁的跑来：“不好了！隐娘发脾气了，胭脂姐姐你快去劝劝吧，隐娘相对还是比较听你劝的。”

“啊？！因为什么？”

“好像是流水的徒弟筝儿，琴没练好，明日就是四芳争艳的大宴，隐娘因此而着急呢……”

“好了好了，我们过去看看，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胭脂一行人到红楼前厅。

只见一个小姑娘跪在地上，满眼含泪，应该就是筝儿了，脸上还略有两个圆圆的轻痕，不会隐娘又使用必杀技了吧？！——六十四路夺命钱，真真是可怕。

“隐娘，有事大家想办法商量，您只别生气……”秋央亦安慰。隐娘只盯着筝儿叹气。

婀娜安慰道：“隐娘，隐娘，您再生气就又多长好几条皱纹了，如果是因为筝儿的话，确实有点为难她，毕竟她刚学两年，也许我们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哎，筝儿不争气委实可气，更可气的就是流水那个死丫头，一个人逍遥去了，留下这个烂摊子给我们……”隐娘越想越生气。

“隐娘，为今之计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定能解明日之困……”胭脂镇定道。

隐娘如得至宝，“什么办法，快说！”

胭脂拉过在隐娘旁边的秋央，并推秋央转了一圈在隐娘面前：“隐娘，您看，这是谁？”

秋央恍然而悟，原来这两位姐姐醉翁之意在于四芳争艳也，那么殷勤的在服侍自己换衣服，必是试探观摩无疑。于是，秋央隐忍笑笑：“隐娘？不认识秋儿了？”

“秋……秋儿？哎呦，我一下子没认出来，这个……这件衣服很漂亮，你也很漂亮。”

胭脂解释道：“隐娘，记得您说过秋央在疏月观学习技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更有号称‘妙手神仙’的东君夫人亲身相授，想必琴艺比流水不会差……我们也知道您不想让秋央姑娘混迹于红楼前厅之中，但是为了我们大家以后的好日子，让秋央姑娘顶替流水弹上那么几曲不就蒙混过去了嘛。”

“你们不是说，前一阵子在街上撞见过东门公子嘛，她认识秋央的，不行不行，一眼就看出来了。”隐娘反对。

“隐娘……”还未等隐娘反对，秋央跪下：“娘亲，叫您一声娘亲，您辛苦养育秋儿，是秋儿报答您的时候了，秋儿明白您的顾虑，但是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掩护好自己的，这里的姐姐们和丁子也会保护好秋儿的。秋儿真心想为红楼做些什么。”

隐娘泪眼湿润道：“秋儿，你可知这其中的无奈，倘若明日无人注意你也算罢了，大家相安无事，若是惹得那东门公子注意，你可知道后果吗？”

“秋儿一直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认出我来又如何，大不了就跟他说明真相嘛，只要秋央自己洁身自好，努力自保，便不会有隐娘担心的那些顾虑发生。而且，而且秋儿有信心可以说服那个东门公子，隐娘您就让秋儿帮您一次吧。”

丁子见局势紧张，上前劝说：“隐娘，丁子定会奋不顾身保护秋央周全的。而且，明日我七叔应该也会到，如果真出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七叔可以带秋央先到白云寨躲一躲。”

见隐娘迟疑了，秋央再补一刀：“隐娘，秋儿如今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您了，在观里的时候，师傅无不时刻教导秋儿如何面对人心险恶，也许您觉得秋儿涉世未深，恐有危险，但如果一直在您的庇护下，秋儿永远无法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好吧，秋儿既然你不斥于红楼生活，那我就答应你明日之事，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让自己受伤，否则我无颜见你的母亲。”

“秋儿答应您，无论置身何时何地，都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秋央坚定的眼神，像极了暮想。隐娘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是，正如秋央所说，她要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她的未来还有许多困难，要比明日的宴会凶险千万倍。

“丁子，你明日只负责保护好秋央即可，她若有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还有，婀娜、胭脂、知音，你们三个跟秋儿说一下明日的宴会流程，挑几支平常的曲子给秋央今晚熟悉下，再稍加排练。”隐娘安排好一切，各自领命下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说。

这半日一夜，秋央都在熟悉自己的要演奏的曲子，虽然这些曲子都是她平日常练习的，但是想到明日的人山人海，她心里还是有些许紧张。不觉望向衣架上的衣服，她便心安些许，那是丁子为她做的衣裳，是她下午试了那么多件中最喜欢的一件——蕙质兰心。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秋央在疲惫中抚琴睡去。

又一个黎明前的黑暗，一个黑色的影子屹立在钟新堂顶，环顾四周，没想到这个红尘之地竟如此之大，尤其是后庭，应该就是当年姐妹绣坊所在之地。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并没有他想象着的那么肮脏，恰相反是那么清雅别致。

“世君，每次逼你来你都不肯，这次怎么自己悄悄过来了？”一个挑逗的声音在一阵阵轻轻的脚步声后发出，这曾是夏未央的居住地，追查消息都是他和龙吟过来。

“我只是来熟悉下这里的地形，你一直跟着我，好玩吗？”南宫迟黑暗中透出严峻的面容。

“既然你发现了，为什么不拆穿我？”子康笑道。

“拆穿你，你就不跟了吗？”

“哈哈，不说那个了。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对吗？可惜啊，这个时间姑娘都在别人怀里香睡呢，不然拽出来几个，会更不错呦！对了，明天要不要把头魁抢过来陪你……”

“你自己留着吧……”南宫迟懒得听子康那些闲话，飞檐走壁开来。忽回首见刚刚落脚的那个楼间有个小屋窗子四敞八开，一个干净又清秀的脸映入眼帘，那趴在琴上睡觉的样子好生眼熟……

“世君，等等我啊……”子康追上来。

“最后提醒你一遍，叫我大哥南宫迟。快走吧，南宫子康，天要亮了，我们回去看看你二哥南宫龙吟起来没有。”南宫迟、龙吟、子康三人约好化身琉璃国大户人家的三兄弟，以遮耳目。

第一抹朝阳擦亮整个幽州城的时候，红楼的院子早已川流不息，跌跌撞撞的忙碌起来。

丁子亲自给秋央换衣、梳妆，整个人是淡淡的美，不惊艳也不庸俗，只是红楼中热情善良的一汪清泉。

“秋央，今天就当做是你平日一样弹奏就好，不要紧张。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你打开这张字条，就知道怎么应付了。”丁子将一个字条给秋央，并再三叮嘱：“如非紧急情况打开看是无效的。”

“本来不紧张，一个字条倒把我弄紧张了……”秋央埋怨。

“好了，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我负责你的安全，你负责精彩的表演。另外，你紧张的时候看我就好，不要看其他的男人啊，尤其是那个太子爷！躲他远远的。”

“都是男人，我为什么不挑养眼的看？”

“走了走了，不要再啰嗦了……”

纷来沓至的宾客，或是结伴落座，或是举杯寒暄，不论贵胄公子，亦或是江湖侠客，但凡夹带着一丝浪荡意味的小厮，都不肯错过这幽州城一年一度的狂欢盛宴。你有游戏一番的乐趣，他有艳遇知己的心思，更多的是谍者消息共享的买卖，好不热闹。

数百两白银的花费，更将整个红楼镀了层豪华大气，装扮与排场都是上好的班底精心备下的，绫罗绸缎，丝纱彩带，处处新意盎然。美酒香食，贡品茶点，份份人间美味。

“看来，隐娘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今年【四芳争艳】的排场比以往不同，很好！”东门初白落座上座，满心欢喜，翘首以待等着好戏上场。

坐在东门初白左手旁的隐娘陪笑：“东门公子喜欢就好，隐娘再辛苦都值得。”

“隐娘是了解我的，我就是喜欢这种红艳欢乐之事，今日我要钦点头魁，带她回皇……带她跟本公子一起回家玩上一阵子。”东门初白大笑，对今年的宴会甚是满意。不时的，那双长在白皙脸上的双眸四处搜刮，像是在嘈杂的人群中找寻什么。

【画外音】

婀娜：四芳争艳，是一场豪华的赌场，让每个人输掉了最初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