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水晶宫邸·痴迷情中伤赤诚心，疏月观关联水晶宫

黑衣黑马，白衣白马，黑白两道魅影一路飘向林南的海边。途径不少异族，这二人均未有闲情多瞥一眼马儿奔驰而过的风光，如今身侧有人相伴，周身的景致显然更加迷人了许多，只是全心在美人，而无意赏玩风景罢了。

秋央一马当先不敢怠慢，心心念念着东门初白和小草正承受着阴寒之苦，早一分找到赤炎珍珠，便早一分解除他们的痛苦。南宫迟则跟在秋央身后，蓝天白云，阔叶碧树，苍山绿水，还有一分妖娆在眼前乱晃，千水千山的塞外与心上人儿独处，是他长这么大不曾体会到的快乐，就如同挣脱了三朝十八族的桎梏一般痛快，若能永远这般纵情奔腾，也是心满意足了。

“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黑礁石，在那里停下就是了……”南宫迟在秋央身后大喊，许是马速太快，风声太大，他只能贴到秋央的耳侧高声告知。

秋央瞥了南宫迟梅花乱颤的眉眼，送了一个白眼，重重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径自冲到那黑礁石旁，驻了马，整理了下衣装，等缓缓下马的南宫迟走来，道：“水晶宫在哪里？”

“随我来……”南宫迟栓好马，拉起秋央的手就要走。

“放开我！”秋央挣脱开，向后退了两步，“我们能不能好好的相处……”似乎是苛求的双眼，装满了负罪感，在求南宫迟，毕竟她已经有了东门初白。

南宫迟弯了弯嘴角，不再靠近秋央，转身走进一堆黑礁石的缝隙里面，这一刻，他想要拥有秋央的决心变得卑微起来。

秋央尾随南宫迟也进了那黑礁石的缝隙里，脚下都是贝壳的碎片，这是一个由礁石堆积而成的山洞，不，应该叫礁石洞，莫非这既是水晶宫的入口。

光线渐暗，前方一脸模糊黑暗，秋央想起在窑族地宫的时候，越是黑暗的地方越容易藏纳毒物，她停下脚步，听不见南宫迟的任何声音，生怕他在前面开路遇到什么麻烦，便小声试探：“南宫迟……南宫迟……”

等不到回应，秋央心里开始发慌，加紧几个步子向前挪动，“噗通”一个绊脚石，让秋央倒在一个软软的怀抱中，还有熟悉的熏香，丝丝秀发划过她的脸庞，一个磁性而忧伤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为什么，你最先遇见的是我，却不选择我？”

南宫迟将秋央拥在怀中，双臂紧紧收紧她纤细腰身，霸道的力气像是质问，更像是宣示主权。低沉而闷气的嗓音像是很痛苦，更像是一种强势的吞噬。

“南宫迟，你别闹，你是受伤了吗？你怎么倒在这？”秋央听得出南宫迟的声音有点不对劲。

哪还顾忌她的挣脱，早已情难自禁：“你的身体还留恋我，你的内心还关心我，为什么，你不能坦然的看清自己？”南宫迟将自己的卑微揉进绵绵的话语中，婆娑在秋央的发线、耳际、下颌、双唇……

“我已经有初白了！我不能抛下他，他曾视我如命……”秋央感觉到南宫迟的意乱情迷，赶在混乱之前，她用尽力气呼喊，这是她最后的友好。

此时此刻，除了放开她，并没有任何办法，她的眼睛里、心心念念的全都是东门初白，南宫迟啊南宫迟，究竟何时你才能够清醒，你所向往的夏秋央她已经是别人的了，你自以为能够挽回甚至是夺回她，可终究她的心里没有你！

即便你不在意，可她那双写满别人名字的双眸，你看了，当真不会流血吗？

南宫迟扶起秋央，拿出血心夜明珠，递给秋央，柔声道：“拿好，小心脚下……”转身便借着身后传来的光亮一步步向前走，此刻，他内心里真正想要告诉她的却是：“他曾视你如命，我又何尝不是？！尽管如此，你也还是会弃我的，对吧……”

望着南宫迟大步向前迈开的背影，秋央大口喘着气，心绪复杂。

***

穿过黑礁石隧道，便迎来了雪白晶亮的宫邸，墙门壁栏均是水晶石巧砌而成，每隔两步便安置颗夜明珠，晶莹透明，光亮照人。

“等下……”秋央叫住南宫迟，恢复他往日的冷面冷声，秋央明白，自己刚刚说的话，南宫迟往心里去了，这样沉默寡言的离自己几丈远，定是生气了。但急切与当前的情况，不得不打破二人的沉默：“冷婆给的锦囊还是要打开看一下，万一……”

“我看过了，只一句诗，你应该不陌生……”南宫迟冷静道，依旧是他喜欢掌控一切的主宰气势，更无多言，向一处宫门敲了几声。

秋央拿过腰间的锦囊，竟不知何时南宫迟将它拿走又悄悄塞回来，冷婆之言半真半假，南宫迟早已防范之心，秋央欲打开锦囊瞧上一瞧，便听见宫门打开，一个声音传来：

“年轻人，你又来了？！前几日你私自闯水晶宫，被水蛭迷阵所惑，我原以为你是性命难保了，谁知却小看了你，你竟也逃脱了，想必也是一身伤吧？左右你是见不到宫主的，又何必再来呢？”一个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老头在门口，牢骚道。

“我有信物，请转呈宫主。”南宫迟示意秋央将锦囊递给那白老头。

秋央便将刚刚拿出并未查看的字条交与那白老头，想必南宫迟未提及，该也不会有什么出乎掌控的事情，便双手交上了去。

“哦？”白老头诧异，朝秋央笑了笑便解开锦囊，里面只一张字条并没有其他特别，字条上写字两句诗，“寒轻素云，唯念子真……我的乖乖，这字条从何而来？”

从冷婆处得了锦囊，南宫迟曾打开看过，遂无甚波澜，一路上他都在内心猜测着这层层缕缕的关系，已是有半分的把握。

但“寒轻素云，唯念子真”八个字一出口，还是惊着了秋央，这句诗她确实熟悉，也是同南宫迟一起，在疏月观的地下密室，师傅东君夫人的寝室密道处见过，师傅、子真、冷婆、水晶宫，他们又是怎样的关系？

秋央缩紧眉头之际，南宫迟道：“十里之外，青竹木屋，妇颜灰发，自称冷婆。”

“果然是她。”白老头松了口，仿佛并不意外，把字条塞进锦囊，“还是回去吧，每个来此求见宫主的人，都会带来她这个锦囊……她就算再费心思，宫主也不会原谅她的……”

南宫迟道：“果然不出我料，冷婆与水晶宫宫主却有不少渊源，此番老先生一言，看得出这渊源并不是甚善缘，我们确实受过冷婆指点，但其实……”

“但其实，这锦囊不是她给的……”秋央接着南宫迟的话道，许多险难磨砺出来的默契，秋央仅闻他的语气便知如何，便也摆出如同南宫迟一般的冷言冷面道：“小重山底，潮汐湖下，红尘之外，琴棋书画。”

“这……果真是东君夫人派你们来的？”白老头光顾着与南宫迟理论，一时没大留意其身后的秋央，此时定睛一看，倒吸一口气：“貌相似两分，气质像八分……”

秋央一番晦涩的暗语，虽指明疏月观底下的秘密地点，却未言明师傅东君夫人的身份，此番这白老头如此形容，她望了望南宫迟坚定的神情，也敲定了心中的狐疑，果然这水晶宫宫主与师傅相识，记得当初下山时，师傅曾说，日后有了困难可去寻两人相助，其一是白云山紫云石旁的紫袍道人，此人在来南海之前秋央已然见过；其二便是南海的南篱，可见，这水晶宫宫主多半是南篱了。

秋央拱手作揖：“受家师东君夫人之命，特来拜见南篱先生。”

“嚯……是了，是了……”白老头大喜，连忙客气道：“知南篱者，唯东君一人，二位，里面请……”

南宫迟与秋央随着白老头的知音，来到另一间水晶室，一路上二人虽目不斜视，但也密切留意着步法和方向，水晶宫均是白水晶石建造，处处大同小异，若不想迷路真真要花些心思在脚上。

看着秋央坚定的面孔，将之前的稚嫩与犹豫全然退化，他虽料到抬出东君夫人便会见到水晶宫宫主，但没想到“南篱”一事竟在他的计划之外，将整个进程缩短并得到对方的全然信任。兴许，那个在疏月观受众人要挟，在随安镇受百人突袭，在红楼受困局威逼的天真小姑娘早已不在了，走在他身侧的是大圣门的族长之亲，她心底的秘密与困惑，能够为外人道的全然皆知，不足为外人道的她也能守得住。

想到此处，南宫迟不禁的会心一笑，她终于长大了，她终于有了辨别是非的能力，希望她能够早日看清身边人，同时，他也希望她能够在受伤的时候接受自己的帮助。

秋央随着白老头的脚步，并肩南宫迟走着，正琢磨着如何解释东君夫人一事，猛然听见南宫迟“噗嗤”一笑，不禁内心“咯噔”一下，难不成是伤到了脑子，他居然会笑！

白老头带着秋央与南宫迟来到一间客室，几个干净的小男孩似是这水晶宫的侍人，端置些茶水点心便纷纷退下，白老头笑道：“两位，先稍作休息，我去通报一声，稍后我带二位去见宫主。”

秋央点点头，南宫迟道声“有劳了。”

【画外音】

南宫迟：千寒百暑，释魂刮骨，唯你是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