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黑石探路·悬石聚热以探出路，深山冰洞遥寄思梦

秋央看得出南宫迟一脸的杀气难以阻止，听着姒苍凉的话她也觉得甚是刺耳，便抽出腰间的鞭子勒住姒苍凉的脖子道：“小姑姑，他不愿意跟你好，你这又是何苦。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你再怎么使手段，我也是信他的。既然你说他毁你清白，那我便做了主，给你个名分，只是你若再胡来徒增是非，他不能杀你，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秋央松开鞭子，姒苍凉咳咳的笑道：“你是说，让我作妾，可以留在迟大哥的身边是吗？”

“秋儿……”南宫迟喊道，他急切不愿，“大不了，我把命还她便是，但你不能离开我！”

秋央走到南宫迟身边，拉着他的手，笑道：“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只是，你乃琉璃之君，三宫六院本就是常事。你既甘愿为我浪迹江湖，那么，与你多娶几个妃子回去，我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我南宫家没有三宫六院的传统，一生只娶一个人，这件事，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依你的。”南宫迟严词拒绝。

秋央三两句话打发姒苍凉回去，告诉她自己会说服南宫迟。姒苍凉自然是乐的欢天喜地，因为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拒绝一个像自己这般美貌、主动示好的女人。

秋央与南宫迟两人相对视很久，突然闻南宫迟道：“怎么日日见你拿着这个破马鞭……”

“还不是你，我自惯用双鞭的，只是之前受伤不知丢哪了。做客琉璃宫那么久，也不给我配把兵器，我总不能空手制敌吧……”

“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醉酒伤情，乱砍乱伤……”南宫迟理直气壮，后又闭口不言。

她靠在南宫迟的怀里，叹声道：“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东门初白……”秋央亦非痴呆，又怎么会看不出龙吟与半容对自己的猜忌？！索性倒不如说是事实。

“不不，我不想知道，我并不希望你再提起他。”南宫迟拥紧秋央，明令禁止，他大概是太害怕，结果并不是他所期待的。

“我真的怕了。原来死并不可怕，死后余生才可怕，那种后怕足以让人做出更多改变。

我信命，信这天煞孤星的命，所以，我不允许你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怕你被命运诅咒，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南宫迟亦拥紧秋央道：“即便是被命运诅咒，我也不会给其他女人任何机会的。”

秋央笑道：“我没有叫你娶了她，只是想你接她回宫，许她一生荣华富贵的生活，也算是偿了她的恩情。”

南宫迟回味过来，捧着秋央的脸，道：“你不知道我看见她，便心生厌恶吗？！怎么可以将她接回宫！在这里，我也可以许她荣华富贵……不过是花些银子建座宫殿的小事而已……”

秋央大笑道：“罢了，罢了，此事日后再议吧……”

秋央见南宫迟坚持不懈，便无需再做僵持。

俩人背靠背坐在温泉边的大冰石上休息，南宫迟指着冰崖道：“秋儿，你看，那太阳光下是不是有几块发黑的石头？”

目光顺着那发黑的石头向上望，似是一直通向崖顶，秋央欲起身去查看，南宫迟拉住她道：“我已经观察好一段时间了，那是黑火石，每日正午太阳最足的时候才会极快地吸收光热，融化掉包裹住自身的冰块，露出凹凸不平的石身，这种石头在天山很多，是天山背山坡的民族常常使用的东西，因为那里也是常年冰封，常用这黑火石垫脚趴高。”

“原来如此，我来过几次，却没有发现过，原来过了太阳光直射的时候，他们的凹凸槽里熔化的水便会被冻住成冰，看来如果想要爬上去还得抓紧时间，若是手脚不利落的话，恐怕会摔下来。”秋央道。

“不错，我想，这就是姒玄央时不时来这里的主要通道了。既然他有意隐瞒我们，定是想拖延我们的时间，记得之前他假扮夏邑去我琉璃宫看望你的时候，曾经说过，幕后的黑手不只一个，我猜想，他定是听令于其中一个，拖延我们在此，至于是为了什么，我还没有想清楚。”南宫迟断言。

秋央不住的点头：“我明白。之所以能顺利与他相认，也是我想弄清楚其中关联。死过一次的人了，也终于知道纠结太多冗杂末节，便会错判了前行方向。”

***

深山两个月，世上已千年。

这个地方与世隔绝，都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看来确实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最主要的是要摆脱掉姒玄央。南宫迟心里有了离开的计划，便拉着秋央往念秋雪园身后的方向走去，那边有个山洞，就是姒苍凉给南宫迟疗伤的山洞，那里有样东西应该与秋央的身世有关，临走之前，应该让她看上一眼。

又来到这个山洞，洞里比外面缓和许多，墙壁上有一片“正”字划痕，密密麻麻的，秋央正在观察之际，叫秋央过去道：“秋儿过来，你倒是看看，这座石像与你像不像？”

秋央过去看了看点点头道：“这应该是我母亲，夏未央。我曾在隐娘的密室中见过母亲亲的遗体，可惜她石棺前的一盏灯灭掉之后，就灰飞烟灭了。”

南宫迟安慰道：“起初我也以为这是你，但神色又不似你这般果毅，似是愁容满面，想着应该是你的母亲。她遗体旁的那盏长明灯不可灭，她身上擦了人鱼精油，而那长明灯亦是用人鱼身上的油脂炼制而成，两两相应，护遗体与生前无二，甚至使其荣光换发，似是睡着了一般。若灯灭了，尸体就会瞬间成灰。”

秋央叹道：“说起来，那灯还是因玄央而灭。如此想来，他也是早就知道母亲在那密室中，时常去探望，只是不巧那日撞上了我们。因不愿搬起事端而隐匿起来，然而还是被发现了，才使得……哎……”

五官精致，发丝清晰，眉眼间流露出的愁容又似有泪水含在眼窝，嘴角处似笑而非的弧度令人神往。颈间金凤盘扣双排，三层腰带裹身，极具富贵端庄之感。双手捧着一卷画卷端在腹间，一身罗绮长裙拖地，衣角飘逸，彩带环身，堪称石雕绝品。

如此看着，不难观出，夏未央是个绝世美人，而她这双手捧画的神态更具优雅与神秘在身，令人过目不忘。

刀刀入微，丝丝入扣，最精致之处莫过于石像颈间的一排金凤盘扣。盘在衣料上的凤凰翎角、眼睛、凤尾均清晰可见，而坐落出的扣子更是纹理脉络清晰可见，仿佛伸手就能解开一般。想到此处，南宫迟觉得有所冒犯，这毕竟是秋央的母亲，

便将头从那颈间的盘扣移开。

秋央见南宫迟发呆了许久，也凑上前去看那盘扣，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颈下有几个凹凸不平的疙瘩纽，细细一观方知是个金凤盘扣。

便笑了笑，没想到南宫迟竟也通晓这些女红的学识。

转而细细望了望石像手中的画卷，卷轴卷了起来自然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只是从这画卷歪歪扭扭的纹理上看，似是用大千草纸而画的，纹络清晰得很，似是裂开一般。

“裂开？！”秋央猛然道，这幅画卷兴许真的可以打开。复又向上看了颈间的盘扣才恍然大悟，此间必有玄机。

南宫迟在石壁一旁的“正”字堆处眯眼观望道：“秋儿，你说，这石像是何人所雕？我想，定是十分思念她的人吧，竟雕刻的那么细致，似是见过她本人一般，而那毫无违和感却又神秘的神情，好像雕刻师与她十分熟悉一般……你看看这正字，密密麻麻，少说有五百个，好像是什么人在数落时间一般……”

“碰……”东西掉落的声音。

“秋儿，怎么了？”

“这金凤盘扣是个机关，画卷打开了，里有个东西掉了出来……”

十多年来，每每梦中惊现的冰山寒崖，总有一股熟悉的力量拉扯着自己往崖底跳下去，过往的纠葛对错总如亲历过一般片片闪过。从前，秋央并不知道那些人那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日日哭泣，割舍不断，如今在这寒洞里终于大彻大悟。

竟是母亲的召唤，竟是命运的召唤。

石像捧着的画卷是一个容纳物的小盒子，通过金凤盘扣打开了机关，里面调出一块虎皮。在这雪山冰崖之下，动物皮并不稀罕。

秋央打开这块虎皮，一眼看去正是传说中的八方命榜。

“北方神煞，南方鬼仙，西方怨祭，东方魂渡；东北方孤星，东南方业灵，西北方涅盘，西南方挂碍。”秋央看着八卦图，命尧和小草所说的“八方命榜”从脑海中突现。

南宫迟恍然大悟，望着秋央道：“紫薇星亮，南海水涨，太白雪融，八方人现。世事要变了……命尧的意思是…原来如此。”

南宫迟指着各个方位下的小字道：“这里，有判词。”

北方神煞，曰：生来亲友巧无缘，步步生死赴悲欢。高堂知己结红鸾，难过天煞孤星关。

南方鬼仙，曰：历尽沙华滂沱，奈何缘少情多。一念菩提一世陀螺，半生夙愿半生婆娑。

“命尧曾说过，这两个方位分别代表的是我和你，如此看来，其他方位定也对应着别人，方如命尧断言‘八方人现’。”秋央道。

南宫迟分析道：“不错。

正所谓‘紫薇星亮’，早在五年之前紫薇星就已大亮了，正因如此才引得小草从南湘来寻你。‘南海水涨’，还记得我去过的南海水晶宫吗？那被冲刷上岸的礁石，以及被沉下海底的水晶宫，看来南海的水早在十几年间慢慢上涨了很多。苍茫姑姑曾说过，到了春天这里有两个月的融雪期，若不是到了这里亲眼所见冰崖的黑火石，我是不会信的，极北太白自古常年冰封从无熔化期，更不要说小小的黑火石便能起作用。崖底的温暖显现至少有五十年之久了，这都应证了‘太白雪融’一说。”

【画外音】

姒玄央：情关，难度；风起，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