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四海归平·生吞舍利失智癫狂，不见却见情念初心

龙吟激动感恩，虽然嘈杂的打杀声已经将他最后的听力覆盖，眼角的血又成串的流了下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子康耳边道：“子康，我……来世……会早些……说……爱……你……”

子康嘶哑着声音不住的呐喊，“不要离开我，龙吟，你不要离开我……”他用力抱紧龙吟的身体，触摸着他的脸，想要竭力挽回他的整个世界：“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告诉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龙吟，我恨你……”

艳阳消散，乌云遮日，秋风萧瑟，伤人悲心。

正是，英雄豪杰随风去，千里铁骑追不回，一朝踏入痴心地，至死不悔忠义全。

***

南宫迟一路追随，已是齐陵宫内。

按着计划，皇宫内早已被疏散，姒连秋一路通畅，终于坐到了皇帝的黄金宝座之上，得意非常。

见一身血迹的南宫迟持剑而入，笑道：“这出空城计唱的真是逼真，没想到，我竟败给你了南宫迟……”

南宫迟咽下了所有的苦痛，睁大双眸，他若是没有猜错，眼前这个人就是秋央的父亲姒连秋，想到此处，他甚至有一丝丝欣慰，如此这般，秋央定也还活着，就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阿手阿脚听姒连秋那般说话，方知这不见人烟的皇宫是个圈套：“小司命大人，咱们是不是先撤再……”

姒连秋挥手拒绝，接着对南宫迟道：“那又如何呢？！能有这样的场面，我已经很欣慰了……也算偿了我了……”

南宫迟持剑而上，步步逼近龙椅之上的人。

阿手阿脚呵斥道：“不许动！”

姒连秋则笑笑，手中拿出一个盒子，伸出去手，呈在南宫迟面前：“你南宫世家几代人天南海北的追查线索，又背负了诛杀狂魔的骂名，不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嘛，你想不想看看？”

“秋儿在哪？”南宫迟终于开口了，姒连秋竟没想到他一开口竟是这句话。

“哦，哈哈……我竟忘了，你可是我未来的好女婿呢……”姒连秋仰头大笑。

南宫迟见姒连秋的疯魔之相，便心凉了半截，秋央兴许有危险：“你既然已经按着计划拿到了摩尼舍利，为何还要闹得天下大乱？”

南宫迟说出，方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竟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女……”

姒连秋又是大笑，而后点头承认：“还真是，南宫世家的人就是聪明，比他们都能领悟的快一些，只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还我龙吟命来……”子康如一头嗜血的猛兽猛然闯进，已是全力剑刺龙椅之上的姒连秋。

南宫迟见子康的盔甲上全是血渍，又是满眼红肿，哀痛欲绝，心突然就像是掉下了一块肉，抽搐痉挛，鼻子酸涌。但有关秋央的一切还需向姒连秋问个清楚，恐担心子康杀死姒连秋，又恐姒连秋身旁的两个高手伤到子康，便也持剑而起。

姒连秋见二人夹击，也不甚慌乱，许是目的达到的一种胜利风范，许是对手下的满满自信，稳稳的站到一旁，笑容可掬的样子，甚是疯癫。

正在子康与南宫迟和阿手阿脚挥刀相见的时候，东门初白猛然出现，冲着姒连秋而去，凭着承影剑的威力，腿疾不利索的姒连秋又怎能挨得住，顷刻间，便是剑入肩头。

东门初白亦是没想下杀手，双目涣散而痴狂的道：“摩尼舍利给我！”

“给你……给你……”姒连秋应道。

“不要……”南宫迟紧忙阻拦。

但已经来不及，东门初白拿到摩尼舍利，管它能不能吃，便不便消化，早已狼吞虎咽的送入口中。

几人便停止了打斗，一片沉寂。

“哈哈哈……”姒连秋蜷缩在地上，捂着肩头的伤口放肆而又收敛的大笑着，“没用的……没用的……”

阿手阿脚连忙到姒连秋身旁，扶起他，之听他继续道：“摩尼舍利可解服用者的子孙之咒，也就是说，你若想平安无事，需得你父亲服用方有效的……”

“那我也要试上一试……”东门初白瞪大双眸，如同一个犯了毒瘾的怪物，这时才发现，一月不见的东门初白仿佛变了一个人，昔日的温婉有礼、干净整洁早已不在，唯见一个蓬头垢面、痴傻癫狂的人在一旁瑟瑟发抖。

“初白……是你吗？”绕指柔出现在他的身后，若不是那把承影剑，绕指柔根本不敢与之相认：“真的是你……”

绕指柔果断奔入东门初白的怀中，奈何他颤抖无力，二人跌了一个趔趄，“你怎么了，初白……”

姒连秋痴笑道：“是不是在昆仑见到雪兽人了？”

东门初白听见“雪兽人”三个字，又是浑身一个激灵，躲到绕指柔的怀里，像是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小孩子。

“你闭嘴！”绕指柔冲着姒连秋大吼。

南宫迟心中焦急，到东门初白身侧，缓声问道：“东门，秋儿呢……”

听及秋央的名字，东门初白更是害怕得厉害，将头蒙在绕指柔的裙子底下，呜呜直哭。

而在一旁大笑的姒连秋突然停止了笑声，双目放空，半晌一声吼：“小秋……”便晕厥过去。

齐陵宫外，幽州城内，杀戮四起，血流成河，氤氲的腥气，与秋黄落树甚是相配。一具具死尸，一桩桩房屋，生气全无，荡然无存。

齐陵北境，夏邑智谋下的将士，将敌军一并斩杀，虽是胜利，却也伤亡惨重，百姓戮苦，狼烟股股。

琉璃南境的北辰一举南侵拿下七座城池，又拓展了琉璃国的疆界。

***

军事整顿，国情复轨，两个月后，方显有条不紊些。

南宫迟将姒连秋和阿手阿脚分关在牢房，本想问出一些秋央的线索，便出发昆仑寻迹，可惜这两个多月，他们一言不发。

而在齐陵宫的东门初白则是时好时坏，整日疯癫，完全没有一个君王的样子。若不是绕指柔代国，幽州城还是一个死尸之城。

北辰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问询小草的下落，众人皆说不出个她的具体去向，他便也不再开口说话。思量了两日，一心欲要北上昆仑，寻找小草。众人皆知北辰是个认死理的孩子，只是半容监国处理琉璃国事，子康颓靡失魂，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

南宫迟也是急着探寻各种线索，自然能更懂北辰的心事，他心知北辰不怕生死，一心为着小草，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为这秋央，只是情难自己的时候，他更清楚做什么最是有用的。

便叫住北辰一番苦心开导，“小草可能应了你会回来？”

北辰双眼发红，转了转回忆着，遂点了点头。

南宫迟又道：“这便是了。你是最信她的，最听她话的人，也是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如今你秋央姐姐生死未卜，来日，恐怕只有你能够守她护她一生了，只有在此保全自己，为她谋一个平安家园，才是你最该为她做的事情。”

北辰他自然是最聪慧懂事的孩子，明白南宫迟的良苦用心，又哭了几日，便一头扎在了军营事务中。

南宫迟答应他，一旦从姒连秋口中问道线索，便亲自出发昆仑，帮他寻人。故此，北辰日日来牢房里问话姒连秋，这日，仍旧是不例外。

“小朋友，老夫劝你，等待是最好的寻找。”这是姒连秋两个月以来对北辰说的唯一一句话。北辰不知道昆仑山到底有何危险，只是这一句，便让他有了一丝安心，因为他最不怕的就是等待，只要等待就说明还有机会，就像他在齐陵宫的牢房里等到了生机一样。

北辰走出牢房，见夏邑进来，只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去了军营。

夏邑一声漂泊无所踪，从来都是他想见谁便能见到，不想见谁便永生都不会见。而姒连秋就是他这一生都不想见到的人。

只是，他想了很久，为了小秋，为了未央，他还是要见他一面的。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姒连秋靠在牢室的墙边，笑道。

“我猜到，你在等我，只是，为什么？”夏邑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

姒连秋笑笑，“我想知道，我跳下冰崖的时候，未央，她说了什么……说实话，我很想知道，尤其是我做了这么多之后，我更加想要知道……”

夏邑皱起眉头，重重叹了声：“从始至终，乃至今时今日，我见到你本人，我都不明白，未央为何爱你，你又有何等福气配的上她……”

姒连秋仍旧苦笑：“不过是命运的捉弄罢了，我们原本应该是很幸福的……”

“命运？！”夏邑提高了一个声调：“你把自己的懦弱无能归罪于命运？！你觉得你卧薪尝胆二十载，设计得了摩尼舍利，毁了上古祠堂，又血洗齐陵宫，生灵涂炭万千百姓，这就是你的本事吗？你认为未央会欣赏你的这些才华吗？”

“这是他们欠我的！”姒连秋终于不再发笑，变得狰狞。

“他们是谁？未央吗？！小秋吗？！玄儿吗？！”夏邑更大声音。

姒连秋怒而不知所语，“我对不起他们，唯有这一件事，我对不起未央，其余所做，我都是为了她……”

“可你终究还是不明白，这两个孩子才是未央的全部，其他的什么命运还是使命，她毫不在意！是你，亲手毁了她的全世界……你可知道，若不是她惦记腹中的孩儿，早就随你一同跳了那冰崖，哪还让你如此这般的毫无悔悟的苟活着！！”

姒连秋被夏邑的话刺痛了内心，很是不甘心，泪目道：“本不该这样的，我们一家人本该很幸福的……”

“我不想听你忏悔，你知道我的来意……”夏邑冷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本该能回来的，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若知道，我愿意替他们去死……”姒连秋哭道。

夏邑见姒连秋的样子，似真的不知详情，还需从东门初白那问些话来，便不再与这个让人厌恶至极的人多废话一句，转身离去。

姒连秋便爬到牢门处，冲着夏邑的身影大喊：“求你，杀了我，把我们埋在一处……”

夏邑没做任何回复，只留下阵阵的牢门上锁之声，毫无悬念。

【画外音】

姒连秋：只有血的代价，才能让人清醒，这都是上古使命的恶果，你们才要感谢我将这桎梏打破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