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蝶栖海岛·命尧归天道破危机，再三思量寻迹东海

月高升空，寒意逼人。

熏香药粉燃尽，命尧意识渐醒。

秋央、南宫迟、北辰三人已守候多时，看得出半容配的虎狼之药亦是无力回天命尧的阳寿，只见他面如死灰无生气，一脚已踏黄泉路。

几人均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命尧，生怕扰了他最后的清净。

命尧毫无反转之力的眼睛牢牢盯着秋央，呻吟道：“曼珠……沙华……”

秋央低声缓言道：“老先生，有何吩咐，请慢慢说来，秋央一定不负所托……”

命尧先是微微的眨了眨，已示赞同，而后又似是摇头已是反对，嘴不停的张张合合，呼吸磕磕绊绊，已听不清半个清晰的字音。

见势，南宫迟便提上一股内力朝着命尧胸口推去。而秋央亦是将手中的冰玄剑迅速拉开成琴，放在桌子上，缓缓弹起【烊铜调】。

二人之力，终有点效用。

命尧用力说道：“东边临海，杀气四起，有吞噬夜空之势。唯有西方的紫薇星光芒万丈与之匹敌……”

“小草说过，紫薇星象征着曼珠沙华……”秋央道。

命尧力竭之际，眨眨眼以示肯定，嘴角扬起，用力说出：“三！思！”二字之后，便颓然而去，抽丝肉骨，命归九天。

“老先生……”几人高声挽留，亦不成事。

三日后，小草身子恢复，便与众人一同安葬了命尧。听闻命尧留下的几句话，小草试图深夜占卜，但也许是体力尚未恢复，没有更多收货。

“秋儿，你不能去，命尧临终高呼，要你三思……”南宫迟不同意，他有预感，这不是一件好事，同时他也万分懊悔，为何要带秋央回到这是非之地，现如今，又将一个重担压在她肩上，即便是三思四思五思，谁又能坐视不理呢！

“南宫迟，你先别激动……”秋央安抚道：“我对东边一无所知，只是听隐娘偶尔提过，母亲的家乡在东海的一个岛上，叫做蝶栖岛，那也是夏家的所在。倒不如我们去那一遭，问问小叔祖，让他帮我们想想办法也未可知……”

“我不许你去！尤其是去见夏邑！”南宫迟严厉制止，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发脾气。

“你怎么了？！”秋央握紧南宫迟颤抖的手。

南宫迟面色略显哀求：“秋儿，你忘记这一头白发的由来了吗？你忘记我们差点阴阳两隔了吗？你忘记了我还有两个孩子了吗？在雪原的时候，你是如何的不顾世事一心归隐，为何入了凡尘，你竟如此放不下手呢？！”

秋央趴在南宫迟肩头，叹声道：“可终究，我是来了，不能因为害怕而畏缩，坦然面对，才对得起自己……”

南宫迟眼角湿润，漠然道：“好，我陪你便是……”

南宫迟，这样子反常，让秋央怀疑蝶栖岛，鬓角垂下的白发，像是再提示着她，十年之前的事情，并未因为自己以身殉咒而结束。她不停的思虑，三朝十八族，她几乎走了个遍，唯独还未去过大圣门的蝶栖岛。

“小叔祖，南宫迟好像知道些什么，但他不说亦是不想我知道，我只能亲自去揭晓了……”秋央轻身而起，回头望了望熟睡的南宫迟，踏步而出，飞跃于齐陵国的墙围之上，朝着东海蝶栖岛去。

***

南宫迟缓缓睁开眼睛，湿润的双眸闪烁着他收集到的证据：

南宫迟曾多次暗探过蝶栖岛的情况，除了迷阵便是陷阱，当真无法知晓内情。

据半容调查，姒连秋是死于秋央尚且在世的消息之后，当时在琉璃宫的可疑人物是夏邑和姒苍凉。姒连秋死于无声无形的内力，姒苍凉看似最有嫌疑，但其能力确实有限。

这次来齐陵宫，方听北辰探知东门初白的情况，依照北辰描述，东门初白根本没有服下摩尼舍利，亦或者是被人取了出来……那夜对峙东门初白，南宫迟清楚记得，是自己与夏邑一同前往的，夏邑还帮他疗伤稳定情绪，而当时的自己深陷失去秋央的痛苦中，无法参透夏邑的鬼把戏……

蝶栖岛是一个内陆延伸出去的半岛，碍于周围树林丛生，鸟兽繁多，鲜为人迹所至。秋央记得小叔祖曾告诉过自己，一直向东，朝着花草树枝延伸的方向走去，便就是能扎到蝶栖岛。蝶栖岛处于海湾内背风之地，春暖时则暖，冬冷时温，常年海风徐徐，温润自在，使得周边备受海风直侵的外围植物，内驱而生长，似是能够感觉到蝶栖岛比周边更加温暖，是以，这个岛上的蝴蝶要比别处多上许多，因此而得名。

时为深冬，草树不盛，却能将树枝的朝向看的明确。

当秋央被困在一处总是相同的木阵之中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了蝶栖岛的地界。

五行八卦怎能难得倒她！步法、转身、翻腾、跳跃，眨眼间，她便穿过了三层阵法屏障，走进了蝶栖岛的大门。

“蝶栖岛”三个大字刻于一个三五人高的巨石之上，秋央嘴角上扬，心想，这便是到家了。

石径通幽，松柏长青，岩山雕刻，栩栩如生。

三步一景，十步一亭，冬塘积雪，暖阁炊烟。

虽为别致的岛上风光所迷，却也是急步伐生风，不住向前。恍惚间，一跃至屋顶，眺望主室的位置。偌大的岛上，零星散布着几个佣人，想来多问也是无用，直抵中心阁罢。

如影似魅，一席白色光闪，落到了【醒今阁】门前，但见一副对面，左为：入前生之门寻此生；右为：踏来世之途觅后世。

“你来了，竟比我预料的早上半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秋央的思绪。

秋央将实现从对联上已开，踏进【醒今阁】之门，但见影背屏风之后，是五年未见的小叔祖。

“坐，喝碗热茶……”夏邑看上去比往常高兴很多，眼角和嘴角处洋溢着抹也抹不净的欢喜和雀跃，“哦，对了，我忘记了，你现在的身性，该喝冷茶……等一下，小叔祖去拿冰壶，把这茶水冰上一冰……”

未及秋央劝阻，夏邑已然起身，待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盛满了冰块的宽口壶，笑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说着将那碗热茶放在冰壶之上，眼见着热气缓缓变淡。

“小叔祖，知我会来？”许久，夏邑的反常让秋央紧闭而不知从何而言的秋央开了口。

夏邑抿了一口热茶，点头道：“命尧死期晚不过这个冬天，他一死，你便快来了……”

“为何？”

“哈哈……”夏邑轻轻抚摸秋央的头，仿佛在说，秋央这个傻丫头，头发都白了，心眼却总也长不大，便继续道：“以他的性子，总不能将事实带进棺材里吧……”

秋央见夏邑笑声不止，收起在小叔祖夏邑面前的稚嫩，冷声道：“蝶栖岛一定有蹊跷，你是不是在这里私建了一个祠堂！”

夏邑不再发笑，望着秋央，方知竟是小看了她，白发垂肩，凌眸亮目，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他敷衍的小姑娘了，她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便恢复往日一般的冰冷脸颊，将茶碗扔在桌上，转过身出门道：“随我来……”

穿过了两廊阁楼，一座高塔映入眼帘。

紧随着夏邑的脚步，逼近高塔，【上古祠堂】四个大字夺目非常。

夏邑一手推开，但见一排一排，一圈一圈的排位层层排列，虽不如昆仑山之上的上古祠堂那般气势磅礴，却也比窑族地宫的祠堂规模大上一倍。

祠堂正中心，陈列着一个水晶盒，内置一个并不陌生的黑色石头，摩尼舍利。

“是你，一直都是你……”秋央不可置信的双眸，微微湿润：“你探知父亲和师傅的合谋，也深知师傅诈死之后我这颗重要的棋子会失控，便总在我最迷惘的时候诱使我做出选择，配合父亲和师傅完成计划，揭露埋藏于面纱之下的三朝十八族人，暗中观察，对于阻碍昆仑之约的族人，去冗除杂，一并铲除。我一直怀疑，当年白云山惨案，魂祭一直以为是东门初白所为，我检查过那些伤口，不完全是官兵的刀剑伤，还有些人死于深厚的内功，这也是你的所作所为！”

“继续说，让我看看，你是否还是当年那般一无所知……”夏邑冰着一张脸。

“铲除了天尊教，你便一心促成昆仑之约。但你又怕昆仑之约太过和气，便开始提前埋下离间的种子，便利用母亲，从玄央下了手，让他与父亲决裂。除了三朝后人，十八族人全死了，小圣门也无望了，你本想杀了南宫迟以灭绝诛杀殿的后患，但我的失踪是你始料未及的事情，你还需要我，所以南宫迟便是寻找我的最好人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姒连秋，亦或者认为你是为母亲鸣不平而杀了他，我就会不介怀！你无非是要独自占有摩尼舍利，以此为由，霍乱于世……”秋央满眼腥红。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夏邑缓缓转过身子，面对着秋央，“我大圣门夏氏，原本姒姓，乃上古皇室血脉，一脉相承，传载千秋。只是后因叛乱，为了保留生存实力，才将一半的姒姓人改姓夏氏。隐姓埋名，终究是为了复兴大业，才对得起血脉里流淌着的贵胄之力。摩尼舍利就是帝信，只有保全它，才能取得拥戴！”夏邑走到秋央面前，紧紧扣住她的肩膀，声嘶力竭道：“我还能苟活多久，这不都还是为了你！纵使你以身殉咒，遭遇反噬，可终是因祸得福练就一副长于凡人寿命的身子，这姒氏夏朝复兴的重任，需得你一肩挑起！”

【画外音】

夏邑：命遂我愿，何来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