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见我脸色不太好看，说了句:“大英雄，你要拯救的人就在眼前了，还不动作快点？”

我看不出她是讽刺还是真心话，傻愣愣地点了点头，招呼胖子一声，像被施了魔咒一样加快了脚步，刚才的担心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在这里，并不像之前那条通道需要踩着尸体走路，所以这一点还是比较好的。

“你们他妈的还回来做什么？现在大家跑的跑，死的死，你们还回来找死吗？”

“就是死，俺们也要和老大你一起死。”

“哈哈，那真是谢谢了！不过老子不许你们再死一个人，咱们今天要轰轰烈烈的活下去。”

“对！活下去！”

“活下去……”

“老子要让这天也睁开眼看看，我们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此番豪性血气的呐喊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更是一句誓言，也是给自己壮胆的宣言。

最开始那是杰哥的声音，后面的竟是小黑那带着浓厚口音的不顺畅普通话。此时听到，我鼻子一酸，心中竟有万千感慨。

可没想到，当我们出现的时候，他们先是震惊，然后脸色又沉了下来，甚至于是冷眼瞪着我们。尤其是小黑他们几人，脸色尤为难看。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们肯定在怪我们来的太晚。

伤亡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之前近二百号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了十人左右，而且还是加上小黑他们几人。不过没看到郝男和长安。

见到大家，胖子总算是松了口气，道：“哎呀各位，历尽千辛咱们总算是红军会师了呀。刚才大家的宣誓我们也都听见了，没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对下水道熟悉，我们刚才迷路迷得差点连爷爷都不认识了。现在赶紧找个出口爬出去，这下水道里全他妈是丧尸，只有出去了才能活。我们后边就有一大波，追了我们……。”

没等胖子说完，就见那刘登脸色一变，怪声道：“什么迷路了？我看你们压根就不想帮我们找的借口。你们什么大神？都是狗屁。你们被这些怪物追？那么多丧尸被你们定在原地不动，你以为我们是瞎子看不到吗？”

刘登说着说着脸上老泪纵横，让人见了也受其感染，内心深处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

胖子听刘登说完满脸怒容，原本正准备发作，却不料他突然哭起来，也愣住了。

“郝男和长安在回来的路上被怪物抓死了。”

我怔在原地，内心竟有种撕心的感觉。郝男和长安竟然死了吗？我在心里问着自己。这两个人前不久还一起在酒店里经历风风雨雨，现在听到的却是他们死亡的消息，我依稀仿佛回到了那天失去陈琴时的痛苦之中。

见我们不说话，刘登的目光也黯淡下来，就像一个被现实挫败的孩子，低着头不再言语，默默地流着眼泪。

杰哥忽然问我：“你受伤了？”语气中已然有了几分冷意，戒备的神情犹如一把利剑刺在我原本内疚的心里。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这点，身上的衣服和还未完全愈合的伤疤五一不像是太阳一般刺目，铁证如山，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黑他们也都反应过来，一下子十多支枪一齐对准了我们。感受着枪口传来的无穷压力，我脸色终于由之前的难过伤感变成了恐惧。这比之前面对着尸潮涌来时还要严重。

胖子怒极反笑，对我说：“老伍，这他妈的就是你拼死要过来逞英雄的人？拿着枪口对着你。这他妈的就是人性，你看到了没有？我爷爷说的对，人啊，就和蛇一样，你救他，他反过来还会咬你。”

我心说你爷爷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听起来怎么有股子仇味儿。不过现在这状况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不知道我体质特殊，这倒也正常。但凡是谁，被丧尸抓伤都必死无疑，而且还会变成丧尸来攻击同类。他们面对这样的情况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杰哥他们一言不发，不过都凝神戒备着，在此时，我们俨然就像个背叛者。

霞在身后低声说了句：“有东西过来了。”

尸群的动静越来越近，如果被一直耗在这里肯定是死路一条，大家全都得死。不过看他们这表情，好像是我不承认或是不说点什么决不罢休一样。于是为了大家的安危，我只好撒谎解释道：“如果我真的受了伤，我朋友现在还会和我站在一起吗？我还会这样好好地站在这里吗？我身上的血，都是丧尸的血，伤口也是不小心摔倒在砖墙上划破的。”

他们半信半疑，我趁热打铁道：“杰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尸群已经过来了。”

杰哥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说道：“行了行了，这下水道里面错综复杂，你们是待得久了自然熟悉了。小伍他们初来乍到，还能找到我们已经很好了。而且刚才要不是他们把尸群引开，我们还能有命在？感谢你们回来，你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这地方也没有再留念的必要了。走吧，出去之后离开这里，能躲多远就多远吧，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从那吐出白烟里，从这一番话里，我仿佛感受到面前这个原本高大无比的男人一刹那老了几十岁。

我一时间又因为之前的那个谎言而觉得内疚，我们不是什么大神，也不是什么就是英雄，我们都是普通人。我其实想要点破它，可想想感觉现在也不是时候，这会儿幸存下来的大家心灵已经承受了够多的打击了，没必要再多了。再多的话，会让人崩溃的。

小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而且本来就在这里做过下水道清理员的工作，所以对这地下通道的路线非常熟悉，基本上不用灯也能走。

我们跟在他后面，心里觉得踏实多了，心想果然还是人多的地方让人觉得舒坦，至少能给人带来一丝生机与活力。我找机会问了杰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点上一支烟，黯然地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委都讲给我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