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一直到死的时候，都只觉自己掌控世上的一切，就连天道都在他的谋划里，所以才会联合王庭太一想要偷取遗蜕。

现在，大长老提前打破了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认知，这种认知就是世上一切并非不受自己本身掌控甚至熟知。

反而面前三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却无法勘破对方。

李尘笑道：“你不必这么紧张，要让你做的，不过是回应我们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李尘没有立即出声，他的瞳光和感知同时放出，这是为了瞧瞧大长老身上是不是天道或人族始祖的烙印，以及眼前这个老人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

到了这里，他自己也无法确信自己本身的感知是不是对的，因为他无法肯定人族始祖的修为境界，和自己相比究竟孰高孰低。

如果这里只是梦境，而人族始祖死前因为一些际遇的原因远超自己，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勘破这里的真假，那么之前所猜测的一切都将是虚假的。

李尘想了想，看向玄立，道：“世尊，佛法有勘破真假虚幻的效果，还是你来吧。”

大长老试图通过这一句话揣测出他们的身份，听李尘提起佛法，将世上所有的道统都想了一遍，却不能想到所谓佛法究竟是什么法门，暗道：他们究竟来自哪里？为何我从来不曾听闻佛法，这些年来我变换身份在世上游走，为了收集残魂，几乎所有宗门和种族都待过一段时间，自认为熟知世上所有，也不曾听过这两个字。

这些心思刚从心头掠过，便见对面的光头投射了目光过来，虽不凌厉，却有十足的澄澈，让他心头一凛。

耳边便听那光头出声询问，“世上还有多少青莲存活？”

大长老马上给出结果，“只有我一个。”

他想的很简单，自己现在已经被盯上，就算过去看不上其他人，但他们终究也是神灵复生的希望，抓了自己一个是小事，如果其他人都出了事，岂不是葬送了神灵复生的全部希望？

“假的。”玄立马上回头，“殿下，他说的是假话，假话啊。”

李尘：“······”

他当然知道大长老说的是假话。

大长老：“······”

他本来很想狡辩，但是因为对面这个关头一句话坚定得好像在说每天都会有太阳的真理，索性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现在才确定，对面这三个人一定是知道什么，刚才那句话分明是明知故问，用某些文人的话说，这叫钓鱼执法。

李尘抬手，背后孤命剑飞起，跃入虚空。

九天之上便起了闷雷，与此同时，大长老本来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好似青石板上渗透了雨水，又经烈日曝晒。

因为就在刚刚，他藏匿在世上的秘境空间之一被刺破了，并发生崩塌，最终完全碎裂。

“好好说。”李尘告诉大长老，“你可能不知道世尊的身份，但你无论说什么，以你的境界，真真假假都不过是一眼就能勘破的小事，下一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的假话，就不只是秘境空间的问题了。”

至此，大长老再不存任何侥幸的心思，暗道：稍后有问则答，倘若，真的触及了神灵的复生大计，我就算血溅三尺，也绝不会说出来。

李尘似乎看出他的顾虑，道：“你放心，我们对所谓神灵的复生与否并不感兴趣，你心里关于神灵和天道共生混沌的种种秘密在我们眼里都算不上什么秘密，接下来，你只要能如实回答，我们反倒也能告诉你一些秘密。”

大长老微微颔首。

玄立再次询问，“伴生青莲三十二，世上还有多少活着？”

大长老又一次因为玄立说出的三十二而诧异和惊惧，心道这些人究竟知道多少秘密？他们的询问真真假假，根本捉摸不透。

他再看一旁李尘的目光，一时只觉得压迫极大，好似有重锤压在心上，暗道留得青山在。

后面他果然没有继续隐瞒，道：“青莲三十二，这些年来，我所知的已只剩下十七人，这些年来，天道处处围剿，我等避无可避，甚至有人为了躲避追杀，遁入轮回，忘却了前尘，这些人的行踪我也并不知晓。”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有些悲愤，这是多年来遭受种种追杀东躲西藏的缘故。

李尘点头，暗道：遁入轮回，这的确是极好的法子，毕竟轮回是连天道都无法完全渗透的地界儿。或许，国师之后也将走上这条路。不对，如果他真的走上轮回，大长老之后又是怎么知道国师转身就在鬼蜮洞天世界？难道一切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