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嘴巴包围住的水帘轻微地晃动起来，袁小蝶和高古谷的对话模糊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以前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已经练成了陡凝之力。”袁小蝶的声音硬邦邦的，语气平淡地像是在叙述生活中的一件琐事，不带丝毫的感情。

“所以，没事不要招惹我，我不再是一千年前寄人篱下的那个慢吞吞（高古谷的绰号）了”，高古谷的表情冷得如同一座冰山，她的心早已被蚀骨的仇恨噬咬的千疮百孔。

大嘴巴不知道晓尘还能撑多久，如果她死了，大嘴巴喜欢的女人一定会很伤心，她已经够伤心的了。看着被袁小蝶的血浸染地失去了它本来颜色的，礁石上的那一小块，大嘴巴深深地自责起来。他为自己不能保护袁小蝶而内疚，更为自己竟然被四面水帘围困而愤怒不已。

袁小蝶用自己的鱼尾赏给高古谷的一记耳光，显然勾起了高古谷的一腔怒火，或许也多多少少勾起了她的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恶毒的，备受欺凌的日子。

所以当袁小蝶的鱼尾潜入水里，她那张见证了高古谷生命中所有不堪的脸出现在高古谷的面前的时候，高古谷恶狠狠地用自己的鱼尾末端朝袁小蝶的胸部以下，腰部以上来了一下，她本来是打算把袁小蝶的鱼身整个拦腰斩断的。因为位置失误（鱼人的人身和鱼身相交的部位，也就是胸部略下一点的地方，是鱼人整个身体中最坚硬的部位。），没能得偿所愿，高古谷索性提前暴露自己的功力，使用陡凝之力让自己鱼尾的末端瞬间凝聚起来，又在袁小蝶的心脏处补了一刀。

你应该没有过心痛的时候吧，那就让你也体验一下。要痛大家一起痛，一个人伤心难过未免也太寂寞了。

浓稠的血腥味第一次弥漫开来的时候，大嘴巴曾试图阻止。她的面前本来只有一面水帘阻挡住了去路，其他的三个方向空空如也，来去自如。可是当大嘴巴转身朝向没有水帘的一方时，一面崭新的水帘瞬间从翻腾的水面上挺立起来。同样的情形反复出现了三次，大嘴巴被四面水帘围困，无法挣脱，而悲剧正在眼前触手可及的上演着，他却爱莫能助。

“为什么不往我的咽喉上刺，既然你那么恨我。”袁小蝶的声音已经细若游丝。“想死是吗？你会如愿的，不过中间要有点过程。”高古谷轻扬起嘴角，一抹邪恶的笑意浅浅的浮上来。她的红眼睛大大地睁着，几乎要滴出血来。

大嘴巴原始本能里嗜血的欲望，像冰冷黑暗中沉睡着的野兽一样苏醒过来。他右手五指尖的血已经停止流淌，饥饿感如同一只冰冷的大手不怀好意地揉捏着大嘴巴的胃，他的目光变得贪婪而狂热。

“妈的，能不能速度点，杀个人也这么不利索。”大嘴巴对高古谷感到不耐烦了。如果不是高古谷刺伤了袁小蝶，让她流了这么多的血，以至于唤醒了大嘴巴原始本能里嗜血的欲望，他也不用忍受搜肠刮肚的折磨。对大嘴巴而言，饥饿感是他最无力抵抗的情绪之一。

如果高古谷能够一刀终结了那个瘫在血迹斑斑的白礁石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大嘴巴也可以少受点苦。毕竟无论多么饥饿难当，他是绝对不会对死人的血感兴趣的。如果袁小蝶真的在下一刻死了的话，已经完全被身体里的兽**役的大嘴巴不会难过，不会觉得抱歉，也不用再忍受明明眼睁睁的能看到鲜血，却因一面水帘相隔，求而不得无奈。

这一切都是高古谷的错，她才是始作俑者。假如有机会，大嘴巴在毫不犹豫地把高古谷撕成两半之前（就是高古谷最初想对大嘴巴做的那样，不过他一定会准确无误的，他才不会犯高古谷那样的低级错误），他一定要毫不客气地把高古谷红眼睛里的鲜血饮干抹净。那时那刻，大嘴巴对高古谷的兴趣比对晓尘的血的兴趣多多了。

天下的人千千万，每个人都与众不同，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又有着或多或少的共同点。比如梦中的她和袁小蝶，她们都很美丽，很善良。但是梦中的她是属于沉静温柔不多话的那种，是个容易被某些无谓的东西束缚住手脚的人。袁小蝶是属于感情很炽烈的那种，敢爱敢恨，会为了最心爱的人不顾一切，不惜以命相搏，与天为敌。

比如梦中的她和高古谷，她们都很沉默，但是高古谷的沉默是阴郁的，好似黑暗中躲在偏僻角落里的一条毒蛇，随时可能会给路过的人一个致命的亲吻。即便那个只是路过的人完全无辜，只要他有伤害到高古谷的可能，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口。

对于高古谷来说，她从来就不知道良心不安是个什么东西。这是在梦中的时候曾经袁小蝶对高古谷的评价。

再比如大嘴巴和高古谷，他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就是身上背负着仇恨，他们的生命里都有很多的不堪，而且骨子里都是很邪恶的人，为达目的可以不顾一切。而他们的不同之处是，高古谷的记忆力超人，她总是毫不费力得就能记起自己内心里的那些怨恨（或许她一直都把自己对他人的怨恨揣在怀里，时时拿出来观瞻，从未放下过），所以她活得很辛苦，活在她身边的人也因为她而变得很辛苦。

大嘴巴的记忆力天生就不好，他总是忘记一些事情，也很难记住一些事情。他生命里邪恶的成分是被无意识地隐匿起来的，只有在其他事物的引诱下才会被唤醒，诱饵可以是活人的鲜血，也可以是一些罪恶的东西。

在杀人的时候，高古谷喜欢节外生枝，她很看重泄愤时的过程。血人古巴比较看中结果，他喜欢直截了当，手起刀落。

于大嘴巴而言，如果他决定要杀死一个人，那么他绝对不会给对方还手的机会。换句话说，他也绝对不会给自己一点点反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