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监察局的人要来，廖纪自然不会拒绝，两人趁着中间的空隙，威廉又跟廖纪闲聊起来。

“刚刚我听员工说，廖纪博士跟爱因斯教授相谈甚欢，讨论了很多关于大帝的课题，能跟这样学术界的权威深入交流，廖纪博士的学术功底，着实是让我敬佩。”

“甚欢谈不上，倒不如说，是爱因斯教授指点和纠正了我很多错误。”

“呵，廖纪博士谦虚了，说起来，其实我一直也有个关于大帝的问题想要请教下，正好趁着这个闲工夫，我很想知道...您，是怎么看待「灰尽大帝」这样一个传奇人物的？”

这个问题后，威廉总管真的露出了一份在认真倾听的样子，而廖纪想了想，没花太多时间，就直言道：

“在我看来，灰尽大帝相比看作是一个人物，更像是一个时代的符号吧。”

“时代的...符号？”威廉显然并不理解。

“嗯，我相信就算没有灰尽，也会有下一个余尽大帝，灰暗大帝，暗尽大帝...浊厄的时代必将被终结，世界一定会迎来救赎，大帝是一个救世的符号，人人都有可能成为大帝，只不过这次恰巧是名为“灰尽”的人拿下了它，仅此而已。”

能看得出来，廖纪这番话完全超出了威廉的意料，令对面这位总管张了张嘴，像是花了好久才缓过来。

之后的威廉有点佩服道：“我应该说廖纪博士的角度很新颖呢，还是很...大胆？我还从没听过哪个学者敢这样评价大帝，您是第一个，果然，爱因斯教授会和您聊天，不是没有道理。”

“只不过...”威廉话音一转。

“很抱歉廖纪博士，我的想法却和您恰恰相反，您认为是时代造人，但我却觉得，这是一个被人所造就的时代。”

“并不是这个世界一定会有一个大帝，反而是因为有了灰尽，世界才得以被拯救，我们才能坐在这里聊天。”

“说起来，不知廖纪博士有没有听说过，旧日之盟这个组织？”

没等廖纪回答，威廉就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继续道：“这个组织我也是几年前才知晓，传说，这个组织的成员，都用“被遗忘者”来称呼自己，原因就是他们的先祖，全是来自于那些被大帝所抛弃和舍弃的手下。”

“为此我深入调查，发现了许多更古老的旧时代秘闻，就比如...人体炼成，传说那位大帝会挑选出能力相似的厄化者，将他们的能力统统剥夺，最后汇集到某一个人的身上。”

“此外，大帝还会专门像是饲养家畜一样，去让一些具有特殊能力，被称为”特种“的种族在后方不断繁衍，扩大族群数量，这样当前方战场上，需要某一类的特种时，好立刻拿来像是用子弹一样消耗。”

“再比如，大帝会故意让一些手下，甚至是亲信的厄化者陷入险境，就为了逼出他们的潜力...”

威廉向廖纪举例了不少，他以旧日之盟为线索，调查出的大帝种种残忍行为，但之后的他，却对廖纪露出一种“向往”的神情。

“廖纪博士别误会，我说这些，并不是对于大帝的指责，完全相反，我真的很敬佩灰尽大帝，因为这些行为，换做是我，我真的无法做到面不改色，能做到如此绝情，理智，残忍，冷酷...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取得胜利，对抗浊厄。”

“廖纪博士，我相信您也一样，因为我们都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而在某种程度上，感情却恰恰是阻拦我们进步的最大障碍，不是吗？”

“如果当初的残酷旧世界里，不能抛弃人性，抛弃一切，恐怕世界的结局，只会是迎来毁灭。”

“所以我才认为，绝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大帝，纵观五百年的历史，只有灰尽一人真正做到了放弃情感，愿意牺牲自己的人性，换来世界的拯救，这份罪孽和心理压力，我光是想想就会心灵颤抖，我敢肯定没有人，这世间绝不会再出现第二个灰尽大帝了。”

说到这里的威廉长吐口气，将背微微朝椅背靠去，他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像是在跟廖纪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可惜我不是生在那个时代，不如我拼死也会加入灰尽的队列，想要去跟那位大帝聊一聊...”

廖纪从现在威廉的身上，捕捉到了一丝兴奋和激动。

之前出现的“向往”之色，说明威廉将将灰尽大帝视为了目标，一个他想要成为的人。

而现在的亢奋颤抖，却似乎在说，威廉觉得他正在这条道路上前进，追逐着大帝的背影，从某种程度上，他将自己也视为了灰尽大帝的继承者，不...应该说是大帝精神的继承者？

而他所谓的大帝精神就是...

牺牲。

为了达成宏伟目的，可以抛弃一切，乃至人性的精神。

至于现在被威廉视为是同样能带领人类走向进步和繁荣，无比伟大的目标，或许就是...

办公室桌前的ai就突然弹出了一个屏幕，这是一条有访客的提示，通过ai监控画面，能看到在威廉办公室外，有一对母子正紧张等候着。

威廉对着ai屏幕打了个给予通行的手势，办公室的门立刻打开，将母子放了进来。

廖纪目光扫视，这应该就是威廉所谓的幻梦监察局的人了，只不过对方的形象和廖纪想象中，差别有点大。

作为政府部门的监察局，在威廉一个公司总管的面前，却显得非常紧张和拘束，甚至其中母亲拉着儿子的手，还在隐隐发抖。

至于母亲手中牵着的小男孩，或许是年龄还小吧，倒是比她妈妈要轻松很多，只是用充满好奇和兴奋的大眼睛，在左右张望着这间总管办公室。

正式会面肯定不会还带着亲属，这应该是私下一类的。

“威...威廉大人...”母亲看了眼坐在沙发旁的廖纪，之后迅速将视线移到了办公桌前的总管身上。

“葛朗太太不用这样，叫我威廉就行，您这次来，还是为了您丈夫的事情吗？”

“对，没错威廉大人，后天就是大卫的生日了，能不能请您给我丈夫开一天假，就，就一天...不，半天也好！”

面对葛朗太太的哀求，威廉一脸歉意，还是老样子请太太坐下后，沏了杯茶，之后才用遗憾语气道：

“很抱歉太太，您丈夫现在有公司的重要任务，连我也无权去联系他，很可能这段时间都无法和家人团聚了，我对此十分抱歉。”

“重要任务...威廉大人，您实话告诉我，我丈夫他是不是，是不是在零号幻梦内...”母亲似乎情绪一下控制不住，捂着嘴浑身颤抖，声音哽咽起来。

母亲旁边的小男孩见状，顿时着急又不解，他用稚声问道：“妈妈不哭！不哭了！我，我没关系的，爸爸不来参加生日也可以，我...我没事的！”

“你不懂...大卫你不懂...”

母亲抱紧着小男孩，过了好一阵子后，威廉见母亲情绪稍微稳定一些，才出声安抚道：“太太，真的很抱歉，但这条路是您丈夫自己选择的，跟公司签下了合同，之后我能做的，也就是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您了。”

“明白，我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威廉大人...”

母亲浑浑噩噩就要带着儿子转身离开，这时威廉向母亲介绍了旁边的廖纪。

当听到廖纪是古代学专家，对旧世界很有研究，这位母亲立刻想到，如果之后丈夫出来，能跟廖纪这样的大学者学习些古代学知识，这对于丈夫现在的工作，可都是救命的！

因此母亲立马对廖纪非常尊重，对于廖纪想要了解下幻梦监察局的事，一口答应下来，相约就是今天下午，等她回家把大卫安顿好后，就和廖纪在咖啡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