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附近很偏僻，视野里见不到高楼大厦的影子，周泽宇左顾右盼，感觉和家里没多大区别，就是道路稍微宽阔了点。

谢天辉云淡风轻地叙述道：“很多污染重的、低附加值的企业都搬出去了，以前需要钱的时候来者不拒，如今发了家，倒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今时不同往日，说是不走人家的老路，结果该吃的苦头一个不会少。”周泽宇附和了两句。

谢天辉对此有不同的见解，他把车停在路边，挡在了汽修店前当门神。

“苦头没少吃，最起码快车道是挤上去了，总好过那些遭了罪，却没享受到实惠的倒霉蛋。”

“这种冤大头，傻瓜才去做。”周泽宇松开安全带，推门而出。

谢天辉笑他太年轻，“大把呢，气功盛行的年头，随便懂几招，座上宾轻轻松松，没理想的骗几个钱挥霍，有点想法的人生火箭三级跳，现在还混得风生水起。”

“疯狂的年代。”周泽宇摇了摇头，那时自己尚未出生，不理解实属正常。

“制度在不断完善，骗术也在与日俱进，远的不提，就拿区块….算了，善恶到头终有报，反正我不会碰的。”

周泽宇抱怨说：“我是想碰没钱碰，银行老是问我买不买理财产品，烦死了。”

“专业老司机都有翻车的时候，更何况是小白，你图人家的高额利息，人家惦记你的微薄家产，斗不过神仙的啦。”

“辉哥你也这么恨银行啊….”

谢天辉咬牙道：“那可不，客户保密工作做的一点都不好，私房钱藏哪张卡被查得一清二楚。”

“放家里啊，我爸就是存现金。”周泽宇支招。

谢天辉无奈道：“我家那么大，放哪我自己都找不到，万一被打扫的佣人发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藏车上呗，塞烟盒里，丢进储物箱。”周泽宇又生一计。

“我早就这么做啦，可惜藏不了多少，哈哈，毕竟穷。”谢天辉哭惨道。

汽修店的学徒见有人挡着自己做生意，上前劝阻道：“你好，这里不让停车。”

“哪来那么多废话。”谢天辉没跟对方含糊，把车钥匙扔了过去，“保养一下，用最贵的套餐，这是进口车，零件是限量定制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有生意上门，对方旋即换了副嘴脸，笑脸相迎道：“明白明白，一切全凭老板吩咐。”

“说好的穷呢…”周泽宇冷冷地瞥了瞥。

工厂坐落在小径深处，周泽宇沿着护栏杆边往大门口走，放眼望去不见尽头。

“几千万的厂啊。”周泽宇感慨说。

谢天辉粗略判断道：“做大型机器的话，年产值少说十亿起步。”

“十亿…..”

“十亿又不多，产值和利润是两回事，产值和成本又是两回事，各行各业都有浮夸风，要擦亮眼睛。”谢天辉由正门进厂，却被保安半路拦了下来。

“这里不允许外来访客进入。”保安神情严肃道。

“我们是受邀请的。”周泽宇抢一步说。

“我给托尼马打个电话。”谢天辉冲着电话那头喊了几声，托尼马姗姗现身，把两人领了进来。

“招待工作不到位啊，以后多多改进。”谢天辉评价道。

托尼马连声点头道：“是是是，辉哥说的对，我最近一直有在整改，争取把流程完善好。”

和印象中的小黑作坊截然不同，工厂内的环境相当整洁，没有嘈杂的机器声，亦没有杂乱堆放的废弃物。

生产线呈回字型布局，车间里甚至连一个工人也没有，全程自动化操作。

三人参观的生产线展示的均是成品，无需佩戴防护工具，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实物一饱眼福。

周泽宇比划了下个头道：“跟衣柜差不多大小。”

托尼马介绍说：“我们的机器有两种，一种是两位现在见到的立式机，尺寸接近标准冷饮柜，另一种是微波炉大小的台式机。”

“挺不错的，能现场演示下吧。”周泽宇顿时起了兴趣。

“非常抱歉，这边没有接通电源，那里有两台正在调试的设备，不知道有没有原料。”

托尼马引着两人走到角落头，崔玛鑫正在调试参数，周泽宇瞅了瞅，机器是国产的，界面上全是中文，可依旧看不懂。

“能用吗？”托尼马问。

崔玛鑫回道：“目前只能做拿铁哦，别的物料不够。”

“行吧，拿铁就拿铁。”

崔玛鑫关上机器门，在后台选好品种类别，等了三分钟，两杯热咖啡新鲜出炉。

“有没有冰的。”喜欢喝冷饮的周泽宇端着咖啡不停吹气。

崔玛鑫致歉道：“这台没有安装制冰机，只能是热的。”

“好吧。”周泽宇勉为其难地喝了几口，苦涩难咽，口感和何俊生的速溶冲剂不相上下。

“你们的豆子是商品豆吗？”谢天辉虽不是品咖之人，却也懂点门道。

托尼马赶紧说：“是的，精选阿拉比卡。”

谢天辉故作纳闷道：“奇怪了，是配比的问题，还是制作的问题，为什么我没喝出来。”

崔玛鑫交代说：“新机器的制作工艺我还在研究，可能口感上会相对差一点。”

“这台机器一天能做几杯咖啡。”外行人周泽宇颇感好奇。

“理论上最多能做150杯，可基本上70-80杯就得补货了。”崔玛鑫重新打开箱门调整参数。

“那一天要补好几次呢，忙得过来吗？”周泽宇追问说。

“没有，一天….”

“我们有充足的运维人员，再加上合理的区域规划，完全不必担心后期的运维问题。”托尼马打断道。

“也是，现在生产能实现自动化，要是运营也能自动化就完美了。”周泽宇憧憬道。

“还是得靠人来管设备，真要实现全自动化了，都不用招人啦。”托尼马笑了笑。

“这里的机器有几百台呢，全是你的啊。”谢天辉目测完长宽，做了个简单的乘法。

托尼马骄傲道：“1200台，这还只是第一批，本来工厂都准备休工放假了，多亏周总的广告导流，如今得加班加点赶工了。”

“嗯，马弟浮沉二十年，终于等到出头之日了。”

“有兴趣入股吗？等我上市了，咱俩一起握槌敲钟。”

“没钱，我穷得很。”谢天辉不假思索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我也一样。”周泽宇急忙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