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秋听后掀了掀眼皮，听刘明洋这话，似乎当年有不少的隐情。

一瞬间，眼睛沉了几分：

“爸，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

他见顾长帆沉默着，指了指刘明洋，发了狠似的又说了句：“爸，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真相，我见一次他打一次他，要是下次不小心被我打死了，那你就等着去局子里面捞我吧……”

刘明洋听到这话，伤口再次感觉疼了起来，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丝毫不怀疑顾沉秋的话。

要是今天没有那个女生来阻止，那他真的就可能死了。

顾长帆依然沉默着，刘明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一座神庙，即使荒芜，依然是祭坛，一座雕像，即使坍塌，依然是神。

但是她终究是人，不是什么死物，即使你想证明她还一直存在着，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你还是别再把自己困在过去的记忆里了，都十几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顾长帆似乎被说动了，看了一眼顾沉秋，再次叹了一口气：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今天就告诉你。”

顾沉秋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完全没想到接下来的话颠覆了他从前全部的信仰。

让他的理智全部陨落颠覆。

“其实，你妈妈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她的忌日就是大年三十那一天，所以每一年的大年三十我都心情不好。”

每年的那一天，他都会一个人去海边的别墅里喝酒，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在睡梦中把这一天度过。

顾沉秋压根就不相信，整个人都咆哮了起来：

“你胡说，你明明告诉我，我妈妈是和这个男人走了。”

“你还记得吗？曾经你哭着问我，妈妈是不是跟他走了，在听到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要是承认你妈妈和别人跑了，那我就可以认定其实她还没有死。”

这么多年他骗了顾沉秋，同时也在心里骗了自己。

甚至在大部分的时候，骗着骗着，就当真了。

顾沉秋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这两段记忆相差的也太大了，这换成谁一时间都不可能接受的。

呵呵呵……

等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他终于全部都想了起来。

当年刘明洋是领着他妈妈进入手术室，可是最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所唯一记得的就是，他爸爸的哭泣声，以及刘明洋的那句“她走了……”

原来记忆也是会骗人的。

它只选择了自己了自己最想承认的那一部分事实。

其他的完全被自己给遗忘了……

哭着、笑着，笑着、哭着，这会儿整个人都变得像是有点癫狂了起来。

“秋儿……”

顾长帆着实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他儿子的影响这么大。

顾沉秋一步一步地退到了门口，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

*

乔念一直在床前陪着楚晚，他伤得不是很重，所以没有昏迷太久就醒了过来。

“你醒了？”

她有点喜极而泣。

“还疼不疼？”

说真的，他还是很喜欢看见她为了他这方寸大乱，不知所措的样子，这样他的心总是会莫名变得柔软起来。

不是很疼的他，说了句：“疼。”

甚至还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

乔念听到这话，立刻就说道：

“那我去找护士借一下冰袋帮你敷一下。”

她借到冰块后，用她的薄外套包了一下，避免太冷将皮肤冻伤，小心翼翼地帮他敷在伤口处。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他小声的“嗯”了一下。

他醉心的不是冰块，而是她掌心的温柔。

他发现只要他受伤，那他的念念眼中所注视到的那个人就只是他一个人。

每次看见她这样的眼神，就总是想要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

“念念，我不喜欢医院，一会儿我们回去吧。”

乔念有点担心：“那你晚上要是不舒服怎么办？”

他把玩着她的掌心，有点心不在焉地说着：“那念念你住我那儿好不好？”

乔念认真地想了一下，“好。”

现在这种情况，她自然是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住在公寓里的。

乔念答应了，他笑了一下，不过弧度并不怎么明显。

这会儿他还是挺感谢那位先生的，有了这个借口，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他的念念拐到他的公寓里了。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还真是在她的身上体验到了各种作为人的情绪。

小心翼翼、嫉妒、喜欢、怦然心动……

由于伤得不是很重，病人要求自己出院，医院便也答应了，只要要他第二天必须要再来拍一下CT。

他的公寓是一个人独住，整理的非常的干净，一尘不染的，甚至可以说是干净过头了，一点都没有活人生活的气息。

“念念，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乔念连忙拦住了他，“你才是病人，怎么能让你来照顾我，我没事的。”

他半跪在她的面前，抬头看着她，虔诚而又温柔，像是在凝望他的神。

“念念，我想照顾你。”

从前的他办不到，但是以后他有这个能力了。

乔念拉着他坐在她的身旁，“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呢，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他这边也没啥可以做饭的工具，最终他们叫了外卖。

吃完后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她忽然犯难了。

他这边也就一张床，她总不能让一个病人打地铺吧。

还是说她睡地铺……

还是两个人睡一张床？

一瞬间她有点犯难。

他看穿了乔念的心思，他这好不容易有机会让念念住在他这儿，自然是不能吓到她的。

“念念，没关系，我睡地上，你睡床。”

让他睡地上，她哪里舍得。

“没关系，我们一起睡床。”

要是她睡地上，那他势必睡不踏实。

这床原本是分割成两半的，约好了两个人各睡一半，但到深夜后，不知不觉，她就朝着楚晚滚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见她没醒，便搂紧了自己的怀里，即使这会儿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可是他依然看清楚了躺在怀里的那个人。

无比轻柔地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晚安。”

之前一直睡不着，这会儿抱着她，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才开始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