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幺妹喜不自胜，回来对苏建刚夸耀：“别人哪里会尽心的帮你呢，还是我自己靠得住。”

苏建刚也很诧异老娘的本事，不过有买家就是好事，集资房的风声已露，现在旭升厂职工几乎没人安心工作，房改、下岗、集资房，三件大事有的已经显山露水、有的半遮半掩，占据了人们全部的心思和生活。

房子是好东西，中国人骨子里对土地的依恋和执着注定了房子这个东西永远不会冷落。苏建刚一是还借着钱，二是如有可能他也想再买一套集资房。所以只求乡下的越快脱手越好。

王幺妹带着苏建国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回乡下了，反正天气热随便用衣服盖盖就行了。在回村的路上王幺妹一路高谈阔论：“我儿子出息着呢，我们全家都进城以后就是城市户口了。”

旁人羡慕：“这可真是大出息了。”

老头和他们一起，王幺妹一路给他说”真的是错过就没这个地了。“老头也笑眯眯的跟着。

苏建国之前见了老头，暗地里拉拉王幺妹：”你看那样像有钱买房的吗？那鞋还露着脚趾呢。“

王幺妹不以为然：“乡下人都这样，你又比人家好哪里去了。你没听他说吗，他儿子也是城里人，他和老婆子一直在城里住跟儿子带孙，现在老婆子死了他一个人没意思，又想回乡下住。”

一路老娘的聒噪塞满了车厢，苏建国翻了个身把头靠在窗户上沉沉睡了。

颠到了小叶村，老头背着手在房间里看了看，又在院子里看了看。王幺妹殷勤的介绍着：“多宽敞的房子，盖的时候也是真材实料的砖头房，可不是别人那种土房子。老哥我跟你说你夹床被子就可以直接过日子了，什么都不需要另外添补。”

到小叶村都已经是十一点，看了几眼房子都十二点了，瞧着王幺妹没动手烧灶，也没见有吃饭的意思老头打着哈哈：“行吧，我回去想想。”出了门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小气得冒烟。”瘪着肚子找熟人吃饭去了。

王幺妹也又饿又渴，他们走之前可是把家里的米都带走了，眼下屋子里真是饿死老鼠。王幺妹肉痛的拿钱让苏建国去供销社隔壁买点面条回来，这边自己准备烧水下面条。

苏建国想跑什么供销社啊，找明二奶奶要点不久完了吗。“建国啊你和你妈回来了啊。”明二奶奶和明容正吃饭呢，听了苏建国喊门出来一看。又听说借面条什么的，乡下人实诚，哪里有什么借不借的，正好自己这里吃着，灶头还热的，就热饭热菜装了两大碗正端给苏建国，嘴里说着“别嫌弃，先吃点。晚上就到我们家来吃吧，你也别生火了。”

苏建国还没说个谢字，王幺妹就跳出来了，她在厨房转了一圈，发现少了不少东西。她冲到明二奶奶门口骂：”哪个生儿子没屁Y的偷了我家的碗。“

明容早不耐烦了，他听了个开头就阴着脸“呯”的放下碗，走出来：”你要放屁离我家远点。“

王幺妹吓了一跳，明容年纪不大、但个子比苏建国还高，看起来还是很有气势的。明二奶奶则赶紧扯和：”这些天我都注意着呢，你家没进去过人；而且咱们村风气好着呢，不会丢东西。“

王幺妹叉着腰：”我明明还有几个碗灶台上放着的，还有篓子。“

边上端着碗出来看热闹的一个婶子笑了一下：”苏嫂子，你家还有东西留下来啊？我看你那床黑得结壳的棉絮都带走了。“

明二奶奶说：”我打扫的时候给你洗干净了，放碗柜里了。你回去看看。“

那个婶子又说了句：”明嫂子，是不是你把老垢给刷下来，碗刷白了，人家不认识了。“

王幺妹老脸一红：”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苏建国手里还端着人家的饭菜呢，就打哈哈把老娘扯回去。

明容眉头皱得紧紧的：”奶奶我说了不要管这种人吧，你好心好意给她打扫卫生，结果她还倒打一把。“

王幺妹听了还好死不死的扭过头来白了他一眼、呸一声：”我叫她扫了吗？装什么好人？“

明容要不是被自己奶奶抱住了就要冲上去了。这头王幺妹越说越顺嘴：”就知道装好人，好好的儿子送去给人倒插门，老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你烧纸呢。“

这话说得戳心了，明奶奶脸唰得白了，可她只死拦住明容，生怕孙子去把作死的王幺妹打一顿。王幺妹是嘴臭，自己好好的孙子犯不着因为这样一个人落个什么不是。

明容不好用力甩自己奶奶，只好对着王幺妹大骂：”放你娘的屁，老子就是姓明的，我奶奶有我养老送终，用不着你来操这份闲心。管好你自己，你家里邋遢得连我家狗都不去，看一眼我都嫌脏。”

那边苏建国拖王幺妹，这边明二奶奶拖明容，总算没打起来。明容坐在瓜架下发愣，心里满是郁气，明二奶奶走出来摸摸他的头：“小容啊，我知道你是心疼奶奶。可是你不能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你和一个农村老太太吵嘴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你就和她一个样？”

明容闷闷不乐的走到院子，看见大黄摇头摆尾的过来便掀了它一脚：“没用的东西，连护主都不会，以后怎么保护奶奶？”

大黄呜呜的叫着，太冤枉了，以前它也是条见人就吠的好犬啊，村里也是响当当的。明奶奶不准它凶啊把它教育温顺了，现在小主人又要它凶，到底要听谁的？

这头王幺妹和苏建国住了好些天，卖房的事情毫无进展，那老头不知道怎么和侄儿家又说好了侄儿家给房子住，小叶村这边自然就不要了。王幺妹背地里把老头骂得够呛，加上着急上火嘴角都起泡了。

明容这天看苏建国带着人在房子边上指指点点，苏家和明家中间还隔着十公分左右的空隙，听这个人的意思是还想把这十公分也要了。苏建国一口答应：”你买去了随便怎么改都行的，这都是我家的。“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明容知道这个肯定不能算是苏家的。他回去跟奶奶说，明二奶奶叹了口气：”这空隙是我们退出来的呢。当年修房子的时候苏家已经超了一些了，我们修的时候他们还不肯让我们动工，非要让我们让出十公分的空隙不能挨着他们。“

明容生气：”现在他们是什么意思、还想把这里也算成他们的钱？“

明二奶奶连忙哄着孙子：”村里有干部呢，地基上画得明明白白的，我们让点位置没什么，他们想占我们的地奶奶也不会让的。“

苏建国从外面回来，王幺妹迎上去：”怎么样？“

苏建国喝了口水：”说是有规定，卖只能卖咱们村的，外面村的不能卖，买了也不能来咱们村落户。要是卖给别村的他们是不盖章的。“

王幺妹急了：”别人不偷偷卖呢么。“

苏建国说：”人家说了，如果村委不盖章，他是不买的，他不放心。“

眼看着又一桩买卖黄了，王幺妹骂了一通村干部后又犹豫着：”要不晚上买点东西给他们送去？“

苏建国楸起衣服扇风：”我看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