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边，越王多尔泰与其子太子多隆两个人在偏殿之中，就朝中之事，继续谋划着。

“隆儿，今日朝中，你都看清楚了。”多尔泰问着。

“嗯，司空见与荼椒两党在朝中有很多官员拥护，尤其是司空见，似乎方才在朝中进言出兵伐虞的都是军机处的大臣。”

太子多隆细细想来，然后将自己所看到通通都说与越王多尔泰。

“唉，若是撇开朝中局势，朕倒是希望能够出兵南下。”越王叹息着。

他很清楚，司空见以及军机处的那些大臣所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此时正是南下伐虞的最好时机。

“父王的意思是说战机已到，不过局势不允？”多隆问着。

“没错，隆儿，我们北越与虞国已经僵持了十几年了，虽然边境多有摩擦，可是，始终没有真正的打起来，不是朕不觊觎江南富饶地，而是，这朝中局势太过于严峻了。”

越王说着这些不禁叹气了，这些年，北越国内，司空家族势力实在是过于庞大，再加上大将军司空见北战匈奴，西镇蛮夷，立下了赫赫战功，朝野上下可谓是颇有威严。

皇室忌惮于此，害怕司空见兵权在握，有朝一日会起兵造反，便拉拢茅山教派，立荼椒为国师，与其抗衡，而后又在司空见率兵与墨东来的镇北军大战之时，暗中做了手脚，导致司空见中了陷阱，大败而归，越王便趁此，夺了司空见的兵权。

但是，即使如此，司空见在军机处的昔日部下众多，而且在军营之中也是威名远播，再加上司空家族财力惊人，还秘密养着一支神秘地下组织——暗流。

正在这个时候，虞国发生了内乱，这对于司空见来说，是一个重新夺回兵权的机会，对于北越国老说也是一个可以一举南下伐虞的大好时机，可是，对于越王以及皇室政权老说却是一个潜在的危机。

“父王司空家族虽然权势强盛，不过，向来臣服皇室，是不是我们对其过于担忧了？”

太子多隆想着问道。

“隆儿，身为皇室之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有太多的人在暗中盯着你的位置。权力这个东西，没得到的人死都想得到，得到的人死都不想放掉。”

越王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空洞，似乎看到了权力产生的那一个黑色漩涡，他已经无法逃生了。

“孩儿谨记父王教诲！”多隆回着话，在他看来。

“而且，朕还有一事很担心呀！”越王说着，不禁又叹气。

“父王忧心何事？”

“当年为了权衡朝中局势，朕将封荼椒为国师，又将茅山派封为护国一派，朕担心，会引狼入室，滋养出第二头狼出来。”

“若荼椒是第二头狼，那儿臣觉得，就让这两头狼相斗，而我们就借机培养自己的势力。”多隆倒是在这局面之中看出了一丝希望。

“隆儿所说的是呀，培养势力之事，眼下就只能交给你和兰儿了。”越王对多隆语重心长地说着。

多隆确实有点压力，不过从小就倍受考验的他，早已习惯了这些，身为皇族后裔，肩上自然是肩负着很多东西。这个他懂，他也没什么好怕的，生而如此，那就倔强且坚韧地活下去。

……

在汉京城东的茅山教坛，这里是越王敕封给茅山派教众的圣地，此处依山伴水，风景尚佳，雄伟的建筑也有很多。

其中的茅山教众，分工很明确，采药炼丹，修炼毒功，管理日常等等，可谓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教派。

茅山派虽然以毒功闻名，不过其炼丹之术亦是相当高超，之前在虞国引起轰动的“大力丸”，就曾在茅山教中先行炼制。

而且，这些年借着皇室的东风，茅山教弟子的人数，也是日益增长，渐渐地随着荼椒参与到朝中之事，为越王一党除去了不少麻烦。

这些很特殊的茅山毒士，各个都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鬼面具，汉京的百姓都戏称他为“白无常”，之前前去营救欧阳余飞以及玉罗姗的这护卫毒士，就是出自茅山教的手笔。

话说当年，荼椒为了抢夺百花派的秘籍《药香经》，带着茅山教的人以及他手底下的两个高手前去，结果她心狠手辣地复仇，灭了百花谷，杀光了所有能见到的百花派的弟子。

可是，并未见到所谓的《药香经》，却有意外收获，抓回来了在中原武林颇有地位，云山教云山四子之一的胡远山。

说起荼椒，她的毒功自然是很强，除此之外，他手下还有不少高手，其中不得不提的便是左右护法，一位拿着一把金剑，另一位握着银色毒杖，这两个便是金剑和银邪。

银邪不仅仅是荼椒的左护法，而且还是荼椒的独门弟子，当然，银邪也有自己的弟子，他的大弟子就是在云山被白轩斩杀的独孤慕晗，还有一个弟子，便是狼女多兰。

其实，如今茅山教的势力确实很强盛了，可以说与司空家族不相上下，在朝堂内外能够与之分庭抗礼，这是越王一开始的目的，也是如今越王头疼担心的另一个原因。

尤其是在两位重要的人来到汉京城之后，对于茅山教的势力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增幅。

这两个人，便是荼椒派遣金剑领着茅山毒士偷潜入虞国拼命救回来的欧阳余飞和玉罗姗。

在茅山教坛，西边一处居所中。

玉罗姗像日常的那样，端着一碗药进到屋子里面，欧阳余飞经过两个月休养，已然气色好了很多，不过却面如冰霜，头发胡子都很长。

玉罗姗端起药，拿着勺子给欧阳余飞喂药，但是，欧阳余飞却丝毫没有张嘴，之前欧阳余飞还在昏迷之时，玉罗姗还可以慢慢地拨开他的嘴巴，而今，没有什么办法了。

“余飞哥哥，该喝药了。”玉罗姗很是关心地说着，声音很是温柔。

可是，欧阳余飞丝毫没有反应，眼神呆滞，面无表情。

“过去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忘了好不好，我不想看余飞哥哥您这个样子了。”

玉罗姗说着眼泪掉下来，她在面对强敌之时如此凶狠，可是在面对不说话暗自神伤的欧阳余飞之时，却只能伤心的落泪。

欧阳余飞还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发呆。

“余飞哥哥，我知道，你是在想姐姐，可是，她并不爱你，她宁愿背叛我们，宁愿为了仇人而死，就是不愿意爱你我！”

玉罗姗哭喊着，眼泪奔腾而下，她实在是太痛苦了，爱的人不爱自己，甚至连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都看不见。

“你胡说，婵儿是被昏君迷惑的，她不是这样想的，她是爱我的！”

欧阳余飞一听这玉罗姗说出了内心的苦痛，一下就暴烈了起来，朝着玉罗姗吼着。

“姐姐，根本不爱你！你跟我一样，都是爱而不得，都是被人视而不见的可怜虫！”玉罗姗泪流满面，却不仍是要说出自己的委屈，要将这个“装睡”的男人叫醒！

“你胡说，你再说，我就一剑杀了你！”欧阳余飞满是愤怒，他拔出了放在了床边的含光剑，然后架在玉罗姗的脖子上，威胁着她说。

“余飞哥哥，我将你从云安的地狱之中救了出来，而今，你要杀我？好，你动手吧！”

玉罗姗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哭的很惨烈，她很痛心的质问着欧阳余飞，眼泪却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往下掉。

爱一个人，就算让他杀了自己又如何？

玉罗姗只是觉得心里难受，自己废了那么多心思带着欧阳余飞逃出生天，却还是不能感动欧阳余飞，让他看见自己的爱。

痴心付流水，多情空余悲。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这么无味，这么悲痛。

欧阳余飞这下彻底顶不住了，他手中的剑在颤抖，已经划破了玉罗姗的脖子上的皮肤，最后，一撒手，含光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眼里涌出泪水，一下子抱住了玉罗姗，之前的一切倔强，都是在假装，他亲眼目睹了一切，又怎么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呢？又怎么能一直这样骗自己呢？

就在玉罗姗视死如归的站在欧阳余飞面前，说出那句“动手吧”的时候，欧阳余飞再也忍不住了，之前坚硬冰冷的心破碎了。

他只是扛不住了，以前在心里建起的信仰，突然崩塌了……

也就是经过那一次，欧阳余飞渐渐从那场悲惨的意外之中舒缓过来，当然，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忘掉痛苦，好在玉罗姗就一直在陪着他，从未离去。

秋末之时，满眼落败景色，尤其是在北方，遍地枯黄，西风扫落叶。

在这院子里，玉罗姗拿着剪刀，为欧阳余飞修剪杂乱的头发，伴着萧瑟的西风，杂发飘散在风中。

就如同过去如麻的记忆，和那些支离破碎的心，也都随着剪短的乱发，随风飘去。

过去的，真的就能过去吗？

将来的，真的就能如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