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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后庭花

作者:瑶珖 | 分类:古言 | 字数:88.1万

第十九章 山河破(一)

书名:山河后庭花 作者:瑶珖 字数:6432 更新时间:2024-11-17 04:43:11

公元五百八九十年,陈朝祯明三年,隋朝开皇九年。

自从阿姮萧世廉的大婚之夜杨广领兵攻破建康城、萧世廉为护阿姮身死之后,杨广便把阿姮抱回了军营中私下保护起来、自己在外继续征战伐陈。虽然阿姮现在在国破家亡、大婚之夜就和夫君萧世廉阴阳永隔的情况下伤郁过度正在昏迷不醒,但在杨广亲信在杨广军营中的悉心保护照料下到底没有大碍、对外面大陈江山所遭受的一切灾难尚且一无所知。但正在遭受隋军攻破建康城后进一步全面猛烈进攻的大陈江山百姓可没有如此好运。

自阿姮和萧世廉的大婚夜由杨广引导的隋军攻破建康城之后,丙寅,采石戍主徐子建驰启告变;丁卯,找不到妹妹镇国长宁公主阿姮的大陈君王陈叔宝只得自己召公卿入议军旅。

戊辰,陈叔宝下诏曰:“犬羊陵纵,侵窃郊畿,蜂虿有毒,宜时扫定。朕当亲御六师,廓清八表,内外并可戒严。”于是任命骠骑将军萧摩诃、护军将军樊毅、中领军鲁广达并为都督,司空司马消难、湘州刺史施文庆并为大监军,遣南豫州刺史樊猛帅舟师出白下,散骑常侍皋文奏将兵镇南豫州。重立赏格,僧、尼、道士,尽令执役。

而对于不知下落的阿姮和在建康城南门找到的被战火烧焦的萧世廉遗体,太后柳敬言、皇帝陈叔宝、皇后沈婺华、骠骑大将军萧摩诃、宁远公主陈淑媃、萧世略等多人皆痛哭大悲,在焦灼战事中一面厚葬为保护阿姮殉国而死的萧世廉、一面派人四处寻找阿姮。但他们却不知道,阿姮已然被杨广保护藏在杨广自己的隋军军营里了。

庚午,贺若弼攻拔京口,执南徐州刺史黄恪。贺若弼军令严肃,秋毫不犯,有军士于民间酤酒者,贺若弼立斩之。所俘获六千馀人,贺若弼皆释之,给粮劳遣,付以敕书,令分道宣谕。于是所至风靡。

樊猛在建康,其子巡摄行南豫州事。辛未,韩擒虎进攻姑孰。半日,拔之,执巡及其家口。皋文奏败还。江南父老素闻韩擒虎威信,于是来谒军门者昼夜不绝。

鲁广达之子鲁世真在新蔡,与其弟鲁世雄及所部降于擒虎,遣使致书招纳其父鲁广达。鲁广达时屯建康,大怒斥责逆子不忠不孝,又上表自劾,诣廷尉请罪;陈叔宝知鲁广达忠心也不怪罪,慰劳之,加赐黄金,遣还营。樊猛与左卫将军蒋元逊将青龙八十艘于白下游弈,以御六合兵。但陈叔宝却因为樊猛的妻子在隋军,害怕他有异志,欲使镇东大将军任忠代之。于是陈叔宝就下令命萧摩诃下召召回樊猛。樊猛不悦,于是陈叔宝重伤其意而止。

于是贺若弼自北道,韩擒虎自南道并进,缘江诸戍,望风尽走;贺若弼分兵断曲阿之冲而入。陈叔宝命其三弟司徒豫章王陈叔英屯朝堂,萧摩诃屯乐游苑,樊毅屯耆阇寺,鲁广达屯白土冈,忠武将军孔范屯宝田寺。己卯,任忠自吴兴入赴,仍屯朱雀门。

辛未,贺若弼进据钟山,顿白土冈之东。晋王杨广遣总管杜彦与韩擒虎合军,步骑二万屯于新林。蕲州总管王世积以舟师出九江,破陈将纪瑱于蕲口,陈人大骇,降者相继。于是晋王杨广把伐陈攻破建康的如此大胜战况上报给其父皇杨坚。杨坚得知此平陈大业如此顺利而大为欣悦,在大隋帝都大兴宴赐群臣。

当时建康甲士尚十馀万人,但失去胞妹阿姮鼎力襄助的大陈皇帝陈叔宝却如失了左膀右臂和主心骨一般十分怯懦,不达军士,唯昼夜啼泣。台内处分,一以委施文庆。

而这小人施文庆既知诸将嫉恨自己,恐其有功,于是向陈叔宝上奏说:“此辈怏怏,素不伏官,迫此事机,那可专信!”由是诸将凡有启请,率皆不行。

贺若弼之攻京口也,萧摩诃强忍着丧失爱子萧世廉的丧子之痛请将兵逆战,而陈叔宝却不许。及贺若弼至钟山,萧摩诃实在忍不住看大陈陷于此亡国危局不可挽回便和陈叔宝进言说:“贺若弼悬军深入,垒堑未坚,出兵掩袭,可以必克。”但陈叔宝莫名其妙地又不许萧摩诃如此。

陈叔宝再召萧摩诃、任忠于内殿议军事,任忠说:“兵法:客贵速战,主贵持重。今国家足食足兵,宜固守台城,缘淮立栅,北军虽来,勿与交战;分兵断江路,无令彼信得通。给臣精兵一万,金翅三百艘,下江径掩六合,彼大军必谓其度江将士已被俘获,自然挫气。淮南土人与臣旧相知悉,今闻臣往,必皆景从。臣复扬声欲往徐州,断彼归路,则诸军不击自去。待春水既涨,上江周罗睺等众军必沿流赴援,此良策也。”但陈叔宝却偏偏不能从。

明日,陈叔宝欻然道:“兵久不决,令人腹烦,可呼萧郎一出击之。”

任忠见陈叔宝如此不智地执意一战,叩头苦请勿战。

而孔范又向陈叔宝上奏:“请作一决,当为官勒石燕然。”

听闻素来迎合自己心意的孔范此言,陈叔宝从之,对萧摩诃说:“公可为我一决!”

第十九章 山河破(一)

听闻陈叔宝如此任命,萧摩诃想到自己刚刚殉国丧命的长子萧世廉,更是老泪纵横,凄然向陈叔宝跪地叩拜领命,誓死扞卫大陈、誓死对抗隋军报杀子之仇:“从来行陈,为国为身;今日之事,兼为妻子。”

听闻萧摩诃如此回复,陈叔宝欣然,多出金帛赋诸军以充赏。甲申,使鲁广达陈于白土冈,居诸军之南,任忠次之,樊毅、孔范又次之,萧摩诃军最在北。但由于陈叔宝不通兵法随意布阵,导致诸军南北亘二十里,首尾进退不相知。

贺若弼将轻骑登山,望见众军,因驰下,与所部七总管杨牙、员明等甲士凡八千,勒陈以待之。

不想就在此时,丧失理智的陈叔宝竟然和萧摩诃的妻子私通,使得萧摩诃寒心至极、毫无战意;唯鲁广达以其徒力战,与贺若弼相当。

隋师退走者数四,贺若弼麾下死者二百七十三人。贺若弼纵烟以自隐,窘而复振。陈兵得人头,皆走献陈叔宝求赏。贺若弼知陈朝士兵骄惰,更引兵趣孔范;孔范兵暂交即走,陈诸军顾之,骑卒乱溃,不可复止,死者五千人。员明擒萧摩诃,送于贺若弼。看到自己抓到了陈朝头目大将萧摩诃,贺若弼大喜过望,佯装威胁地要斩首萧摩诃。

可萧摩诃乃是追随三代陈朝帝王南征北战、杀伐一生的不世悍将,又如何会被贺若弼这区区恐吓吓倒?于是萧摩诃颜色自若,面对贺若弼的死亡威胁毫不惧怕,反而大怒悲斥隋军毁他大陈家国、杀他爱子萧世廉,于是贺若弼反而没有杀他,而是释而礼之、把萧摩诃暂时拘禁。

任忠驰入大陈台城皇宫,见到皇帝陈叔宝言明陈朝败状,和陈叔宝上奏说:“官好住,臣无所用力矣!”

于是此时慌了主意的陈叔宝给了任忠金两縢,使募人出战。任忠对答说:“陛下唯当具舟楫,就上流众军,臣以死奉卫。”

但其实,任忠此言却是大大地背叛了大陈和君主陈叔宝!

但此时已经被攻城隋军吓破胆的陈叔宝不加思索地就轻信了任忠,敕任忠出部分,令宫人装束以待之。可久久却等不到任忠的出现。

原来,此时韩擒虎自新林进军,任忠已帅数骑迎降于石子冈,完全背叛了大陈!

领军蔡征守朱雀航,闻韩擒虎将至,众惧而溃。只念私利、丧心病狂的叛国贼人任忠此时引韩擒虎军直入朱雀门。守城的陈军素日受阿姮督导训练本来还想拼死一战不愿轻言放弃,但任忠蛊惑指挥他们说:“老夫尚降,诸军何事!”于是众兵皆愧疚无奈逃跑。

于是城内文武百司皆遁,唯尚书仆射袁宪在殿中,尚书令江总等数人居省中。

见此国破家亡之际,陈叔宝无限感慨地和袁宪说:“我从来接遇卿不胜馀人,今日但以追愧。非唯朕无德,亦是江东衣冠道尽!若是阿姮此时助我就好啊!”可惜,陈叔宝临到亡国关头,还不知自己的大陈为何而亡、对自己的昏庸祸国毫无反省,悲也叹也!

感叹毕,陈叔宝遑遽,将避匿,袁宪却和陈叔宝正色道:“北兵之入,必无所犯。大事如此,陛下去欲安之!臣愿陛下正衣冠,御正殿,依陛下您的曾外祖父梁武帝见侯景故事。”

陈叔宝听此言后惶惶不从,下榻飞奔逃跑,仓皇恐慌地和袁宪说:“锋刃之下,未可交当,吾自有计!”于是陈叔宝就和宫人十馀出后堂景阳殿,将自投于井,袁宪苦苦劝谏陈叔宝不要如此奈何陈叔宝不从;后阁舍人夏侯公韵以身蔽井,陈叔宝和他争执许久,才惶恐惊慌地躲入了这景阳井中。

而当这隋军攻入了这大陈台城皇宫后,既而隋军窥井,明明看到陈叔宝就躲在井下,但隋军就是想捉弄一下这个亡国之君陈叔宝,于是大声呼喊井下,不曾想却无人应答。于是隋军更是想捉弄陈叔宝让他出丑,于是就说要是再没人应答就往井下仍石头了!就在这时才听到了井下陈叔宝大喊“不敢!不敢”的怯懦惊叫声。隋军闻言大笑不止,于是用绳子把井下的陈叔宝拉起来。起初隋军还感慨这陈叔宝一代文艺青年皇帝怎么体重如此之重,可等他们把井下之人一道拉上来之后,隋军才恍然大笑——原来这陈叔宝是死也要做个风流鬼,在井下还搂着爱妃张丽华与贵嫔孔丽珍一道躲在这景阳井下呢!因隋军把这陈叔宝、张丽华、孔丽珍帝妃三人从井下拉起来时二位妃子的唇上胭脂蹭到了这井上,故而后来这口躲有陈叔宝、张丽华、孔丽珍帝妃三人的景阳井也被后入戏称为胭脂井。

而与惊慌失措的陈叔宝、张丽华、孔丽珍三人迥然不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皇后沈婺华居处平静如常,尽是澹然大家风范。

而十分难得的是,与生母张丽华祸国乱政、生父陈叔宝昏庸无能不同,太子陈深年十五,却闭邠而坐、丝毫不乱,身旁只留舍人孔伯鱼侍侧。待隋军军士叩阁而入,陈深安坐,不仅丝毫不慌,反而澹然慰劳隋军军士:“戎旅在途,不至劳也!”见陈朝太子陈深在如此亡国关头还如此淡定安然、从容不迫、处变不惊,于是众军士都对陈朝太子陈深肃然起敬。

第十九章 山河破(一)

时陈朝宗室王侯在建康者百馀人,陈叔宝恐其为变,于是把这些宗室亲王皆召入宫,令屯朝堂,使三弟豫章王陈叔英总督之,又阴暗地里深深防备这些弟弟亲族为之备。想不到到了亡国此时了,陈叔宝竟然还在内斗防备着有可能篡位的弟弟却不提防对抗隋军!直到台城失守,这些大陈宗室才相帅出降。

贺若弼乘胜至乐游苑,鲁广达犹督馀兵苦战不息,所杀获数百人。鲁广达率最后一点亲兵苦苦鏖战到日暮时分实在不敌隋军,才不得不悲哀投降解甲。面对着大陈台城皇宫的方向,鲁广达再拜恸哭,和众军士大悲道:“我身不能救国,负罪深矣!”士卒皆流涕歔欷,于是不得不就擒。

自从昨夜阿姮萧世廉的大婚之夜隋军开始攻打建康城后,建康城内的守军渐渐溃散奔逃。于是贺若弼夜烧北掖门入,听闻韩擒虎已得陈叔宝,呼视之。陈叔宝惶惧,流汗股栗,向贺若弼屈辱再拜。

见到陈叔宝如此昏懦,贺若弼蔑视冷笑:“小国之君当大国之卿,拜乃礼也。入朝不失作归命侯,无劳恐惧!”

贺若弼既而耻功在韩擒虎后,与韩擒虎相訽,挺刃而出;欲令蔡征为陈叔宝作降笺,命乘骡车归己,事不果。贺若弼置叔宝于德教殿,以兵卫守。

而高颎率先攻入建康,高颎之子高德弘为晋王杨广手下记室,于是杨广特意派高德弘奔赴其父高颎所在之地,令高颎务必留下张丽华给他——因为杨广深知张丽华在陈朝多年与阿姮为政斗宿敌、深害陈朝国政,阿姮苏醒之后一定向手刃张丽华报国仇家恨。

可惜高颎却不知杨广与阿姮的爱人关系与杨广此番为了爱人阿姮的苦心,偏偏误解了杨广以为杨广看上了这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妈妈辈的妖妃张丽华。于是高颎义正言辞地说:“昔太公蒙面以斩妲己,今岂可留张丽华!”于是就把张丽华斩首于青溪,也算是这个祸国妖妃有所报应。

高德弘苦苦劝父亲高颎体谅晋王杨广苦心却反而被高颎误解、劝阻不住父亲高颎斩杀了张丽华,于是只能沮丧地向杨广回报此不幸消息。

杨广听到高颎擅自杀了张丽华而眼中毫无自己、不给自己任何体贴阿姮的机会,于是杨广变色大怒,恨恨地道:“昔人云,‘无德不报’,我必有以报高公矣!”由是深恨高颎。

虽然杨广未能把张丽华留给阿姮亲自处理,但为了平定江南民心和为阿姮报复这些素来敌对欺负她的陈朝奸佞势力,杨广还是十分有所作为的。

丙戌,晋王杨广入建康,以施文庆受委不忠,曲为谄佞以蔽耳目,沈客卿重赋厚敛以悦其上,与太市令阳慧朗、刑法监徐析、尚书都令史暨慧皆为民害,斩于石阙下,以谢三吴与阿姮,大得江南民心。

除此之外,杨广确实依诺做到了他当初亲自领兵下南下灭陈以最大限度保护阿姮和他与她皆重视的江南基业百姓的初衷——杨广命高颎与元帅府记室裴矩收图籍,封府库,对江南陈朝资财一无所取。于是天下皆称赞杨广十分贤德。杨广此贤举,一来是为了江南百姓安定、收买民心,二来是为了自己的良好名声形象,当然三来亦是为了兑现当初自己对阿姮许诺的尽量保护她和她最在意的大陈江山百姓之诺。

此后,杨广以贺若弼先期决战,违军令,收以属吏。

隋帝杨坚驿召之,对杨广下召说:“平定江表,贺若弼与韩擒虎之力也。”于是赐物万段;又赐贺若弼与韩擒虎诏,美其功。

而这随着陈朝亡国,当年陈朝建立之初的旧账也被翻出来落井下石地报复了。当年陈朝的开国皇帝陈霸先杀死了宿敌王僧辩,于是而今的隋朝开府仪同三司、王僧辩之子王颁便趁隋兵攻破建康城的这夜,挖开陈高祖陈霸先的万安陵,将陈霸先的遗体鞭尸痛打、焚骨取灰、把陈霸先的遗体挫骨扬灰!王颁更是恨杀夫仇人陈霸先到把陈霸先燃烧尽的骨灰投到水里再把陈霸先的骨灰水喝到自己的。

王颁知道此举会惹怒素来要求尽量对陈朝秋毫无犯的晋王杨广,所以将陈霸先鞭尸焚骨之后就自缚向晋王杨广请罪。杨广听闻王颁如此侮辱阿姮的叔祖父、辱大隋清明名声自是大怒,但无奈父皇杨坚下令赦免王颁,于是杨广无奈地只能痛打了王颁一顿替阿姮泄愤再放王颁走了。此外,杨广还特意总给五户分守之陈高祖、世祖、高宗陵,以慰阿姮与江南陈民。

南陈才子许善心素来得隋帝杨坚亲眼,于是这陈朝灭亡之后,隋帝杨坚特意遣使以陈亡告许善心以劝他归隋。而许善心听闻陈朝灭亡后衰服号哭于西阶之下,藉草东向坐三日,敕书唁焉。第二日,隋帝杨坚有诏就馆,拜许善心为通直散骑常侍,赐衣一袭。可许善心哭尽哀,入房改服,复出,北面立,垂泣,再拜受诏,明日乃朝,伏泣于殿下,悲不能兴。于是隋帝杨坚见此就顾左右感慨说:“我平陈国,唯获此人。既能怀其旧君,即我之诚臣也。”敕以本官直门下省。

而南境陈朝那边,虽然隋军已攻破建康城、抓获大陈皇室陈叔宝,但平陈全境的战争仍在进行。陈水军都督周罗睺与郢州刺史荀法尚守江夏,秦王俊督三十总管水陆十馀万屯汉口,不得进,相持逾月。陈荆州刺史陈慧纪遣南康内史吕忠肃屯岐亭,据巫峡,于北岸凿岩,缀铁锁三条,横截上流以遏隋船,吕忠肃竭其私财以充军用。杨素、刘仁恩奋兵击之,四十馀战,吕忠肃守险力争,隋兵死者五千馀人,陈人尽取其鼻以求功赏。既而隋师屡捷,获陈之士卒,三纵之。吕忠肃弃栅而遁,素徐去其锁;吕忠肃复据荆门之延洲,素遣巴蜑千人,乘五牙四艘,以拍竿碎其十馀舰,遂大破之,俘甲士二千馀人,吕忠肃仅以身免。陈信州刺史顾觉屯安蜀城,弃城走。陈慧纪屯公安,悉烧其储蓄,引兵东下,于是巴陵以东无复城守者。陈慧纪帅将士三万人,楼船千馀艘,沿江而下,欲入援建康,为秦王俊所拒,不得前。是时,陈晋熙王陈叔文罢湘州,还,至巴州,陈慧纪推陈叔文为盟主。而陈叔文已帅巴州刺史毕宝等致书请降于杨俊,杨俊遣使迎劳之。

当时建康城已平定,晋王杨广命陈叔宝手书招上江诸将,使樊毅诣周罗睺、陈慧纪子正业诣慧纪谕指。时诸城皆解甲,周罗睺乃与诸将大临三日,放兵散,然后诣杨俊投降,陈慧纪亦降,上江皆平。杨素下至汉口,与秦王杨俊相会。王世积在蕲口,闻陈已亡,移书告谕江南诸郡,于是江州司马黄偲弃城走,豫章等诸郡太守皆诣王世积降。

癸巳,诏遣使者巡抚陈州郡。二月,乙未,废淮南行台省。苏威奏请五百家置乡正,使治民,简辞讼。

李德林以为:“本废乡官判事,为其里闾亲识,剖断不平,今令乡正专治五百家,恐为害更甚。且要荒小县,有不至五百家者,岂可使两县共管一乡!”然后隋帝杨坚不听。丙申,制:“五百家为乡,置乡正一人;百家为里,置里长一人。”

陈吴州刺史萧瓛能得物情,陈亡,吴人推萧瓛为主,右卫大将军武川宇文述帅行军总管元契、张默言等讨之。落丛公燕荣以舟师自东海至。陈永新侯陈君范自晋陵奔萧瓛,并军拒宇文述。宇文述军且至,萧瓛立栅于晋陵城东,留兵拒述,遣其将王褒守吴州,自义兴入太湖,欲掩宇文述后。宇文述进破其栅,回兵击萧瓛,大破之;又遣兵别道袭吴州,王褒衣道士服弃城走。萧瓛以馀众保包山,燕荣击破之。萧瓛将左右数人匿民家,为人所执。述进至奉公埭,陈东扬州刺史萧岩以会稽降,与萧瓛皆送长安,被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