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虽然老了，但是也要生活啊！”

丑怪老人放下手里的花盆，朝方离嘿嘿怪笑了几声，“以老头子的手艺，一般的花木还不需要动用这个宝贝，要不是这次有人专程找来，指明要培育这株神山兰，还开出了三十万的高价，老头子也不愿意这么快把你榨干。”

“我仔细检查过你的身体，大脑发育不完全，天生的智障低能儿。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你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养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清醒过来，但是这大半年的饭可不能白白浪费。”

听着老头的絮絮叨叨，方离突然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咬着牙问道：“你刚刚说养了我大半年，那之前呢？你又怎么弄到的血？”

“天底下的白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老头儿漫不经心的说，“前面几个榨干了精血之后，一把火烧了当花肥。我跟你说，骨灰当肥料，比一般的花肥更加好用……”

果然如此！

方离咬着牙，愤怒的叫道：“你只不过是要血，大可以去买，为什么要杀人？你就不怕警察找上门来？”

“买来的血，怎么比得上人体的先天精血？至于你说的那些废物警察……”

老头似乎不经意的从墙边拿起园丁铲，双手凝力，那铁柄竟然渐渐延长开来，如同拉面条一般轻松写意。

方离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只听金属发出的刺耳咯吱声不绝于耳，那长仅尺许的铲柄竟然拉到二尺有余。那老人指尖轻轻一弹，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精钢打造的园丁铲，空手竟能把金属柄拉长，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我这是究竟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老头子依然还是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笑眯眯的说：“你觉得老头子这身功夫，还会怕警察吗？更何况——老头子做事一向手脚干净，只对你们这样的人下手，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这个风烛残年的种花老头身上……”

方离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

这个可怖的怪老头，这些年来到处收养智力发育不完全的人，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取出他们体内的精血，用来种植名贵花木。

至于那些“药渣”，本来就是被家庭、社会遗弃的痴呆儿，就算是走失了，也没有谁会在意，最多只以为流浪到了其他地方，或者是饿死、病死在某个荒郊野岭。

那老头似乎很久没有和人这样坦诚的交谈，一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神山兰的叶片，一边唠唠叨叨的说着什么，说到得意处，忍不住呵呵怪笑。

方离忽然叹了一口气，诚恳的对面前的老头儿说：“你还是放了我吧，我觉得你不会想要自找麻烦……”

“什么？”老头儿的谈兴被打断，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你说我自找麻烦？”

“是的！”方离认真的说，“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放了我，然后去投案自首，免得给我们彼此造成不便。”

那老头愣了一愣，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他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方离，摇头叹息道：“真可怜，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会儿，又开始说胡话了……算了，让你痛快点上路吧，免得活着多受罪。”

方离同情的看着那老头，等他狞笑着慢慢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这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息道：“我都说得这么真心实意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话音刚落，一道流光从老头的背后升起，照亮了他惊愕的苍老面容，径直没入方离的手腕。

就在老头把瓷瓶的精血倒进香炉的那一刹那，黄钟大吕般的一声钟响，在方离的内心深处响起。

他还来不及疑惑，意识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到一处无边无际的洪荒大地之上。

天空昏黄，大地苍茫，无日月星辰，也没有山川河流，空旷无垠。

只有一条长长光影，仿佛龙腾九霄，遨游天际，其长度数以百万里计，在大地上蜿蜒盘旋，横跨天际寰宇，不知尽头。

在光影中，有一座恢弘古朴的大门巍然矗立，大门上有七彩霞光不断流动，泛起层层涟漪，仿佛有无边的雄浑气息隐约透出。

似乎是方离的到来，引发了莫名的反应，一道巨大的力量不断震动大门，徐徐向两边打开。

两个玄奥无比的文字在大门深处浮现出来，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一笔一划都显得神妙无方。

那两个字方离并不认识，但是一道强横之极的神念与他的灵魂直接连接起来，一种奇妙的境界顿时映射在他的识海深处。刹那间，他的思绪仿佛穿过了亿万年之久，这让他很快明白了这两个上古文字的含义。

“裨离！”

似乎过了千万载岁月，但又仿佛是一瞬间，方离的意识恢复了清明。

他用力的晃动了一下脑袋，眨了眨眼睛。

名贵无比的神山兰缓缓探出细长的叶片，眼前的老头小心翼翼的取出植株，移植到花盆里，一切都显得那样神妙。

老头却没有发现，在自己的身后，那只被随手放在桌上的香炉，正闪烁着淡淡的白光。

“九黎壶已认主，是否召唤？”

在方离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宏大的意识。

“暂时不用吧……”方离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回应这个意识。

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他还想从这老头口中多套一点话出来。

但是这老头接下来的话语，彻底让他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冰冷和恐惧。

用活人的血种花，甚至死后还要烧成骨灰当肥料，这种人性的罪恶，已经完全超过了方离的想象。

手段之毒辣，更是让方离不寒而栗。

自己附体的这个“傻白”，显然就是受害者之一。

这样罪大恶极的人，又怎么能让他活在世上？

虽然心里还有无数疑团未解，但是方离再也听不下去，果断的回应了那个宏大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