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央前脚离开，陈沐晗后脚打救护车电话，金泰希已经没有反应了。陈沐晗看着地上的血迹，还有金泰希血肉迷糊的脸，心里一阵发紧。陈沐晗连连叫了几声，金泰希都没有反应，陈沐晗惊慌到失措，会不会……会不会死了？陈沐晗俯身，瞪大眼睛仔细看，胸口微微起伏，她多少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陈沐晗无处下手，她不能帮金泰希处理伤口，又没有办法和她说，请不要告发指证夏未央……陈沐晗无措地站了几秒，心思又放心不下夏未央，她掏出手机想找她，听见人工提醒：您的拨打已关机。

啊……对，陈沐晗盯着抖着的手机屏幕，是她告诉夏未央关机的，可是，自己要怎么联系她？后悔，骂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给夏未央多准备一个手机，再买一张电话卡，号码只告诉自己就好了。嗯，以后一定要这样。

时间显示23点多，陈沐晗紧握成拳头的手在抖，她有些腿软，身体依着墙壁才能站住。唇紧紧咬了几次，她啃着自己的指甲，眉头皱的很深，这么晚了，渣渣会不会遇到坏人？万一遇到了怎么办？她身无分文，要去哪里啊？陈沐晗担惊受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从小到大，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

怎么就这样了啊，怎么就这样了……泪水滑下来，陈沐晗抬手揉眼睛，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陈沐晗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一想到，哭红了双眼，满身是伤的夏未央孤零零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街头，陈沐晗的心都会疼得无以复加。

那么怕黑的小渣渣，连睡在被窝里都喜欢往她怀里钻的，怎么办？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办，但大脑里一片空白，不行，她得先找到夏未央，陈沐晗立刻给林薇月打电话，“帮我找夏未央，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找到她，留住她，看好她。”林薇月还想细问，陈沐晗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应该是警察来了，“你别问了，如果有人给你打电话，你就都说不知道。”

确实是警察来了，随行进来，还有之前的几个韩国人。脸上是明显错愕的表情，猛地冲过来推开陈沐晗，怒吼她：“你们是疯了吗？怎么可以把人打成这样？”同行的一个韩国姑娘一下子哭出来，连连叫了几声金泰希，哭着怒问陈沐晗：“是你把她打成这样的吗？”陈沐晗点头，还没来得及说是我，女孩子已经冲过来扬手打了她一巴掌。

陈沐晗的脑子现在反应明显慢了，这一下没有躲过去，旁边的警察看不过去，警告韩国人：“不准动手。”有随行的女警，见旁边的一个高挑的小姑娘，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低着头，身体还在抖着，“你没事吧？”女警轻轻抚了抚陈沐晗的手臂的动作吓了她一跳。陈沐晗往旁边躲开一点点，低着头说：“人是我打的，你们抓我吧。”

“这个你不用着急承认，我们会调查的，不过，需要你们先去跟我回警局一趟。”女警说话间，那韩国姑娘哭嚷着，情绪激动地飚韩语，警察们听不懂，不过都警惕着，见那姑娘气急败坏地冲过来要打陈沐晗，旁边的男警察看不下去，偏身过来将陈沐晗挡住，“再次警告，不要随便动手打人。”

陈沐晗需要去警局，但韩国人不想现在去，他们需要带金泰希去医院。警察也不是不通人情，更何况还是在中国的外国留学生，救护车有也来了，陈沐晗眼睁睁看着一群人离开，她坐上了警车，心里害怕、难过、惊慌……太多的情绪杂糅到一起。

坐上警车，陈沐晗的泪水掉下来，女警递纸巾给她，陈沐晗也没有接，抬手抹泪问：“你们会拘留我吗？会在我的档案上留下痕迹吗？”她想知道，如果她保不住夏未央，夏未央到底会怎么样，她要避免那种情况发生。

“先别担心太多，”女警怎么看这孩子都是个乖巧的不行的姑娘，“一般都要视案情性质和后果决定的。”

“所以，你们为什么打架？”女警员问陈沐晗。陈沐晗不善撒谎，现在脑子更是打结，她低着头想，如果警察说的是真的，小渣渣把人打得那么重，打得还是外国人，如果金泰希要追究，那一干人作证，她是死都保不住夏未央的。一想到这，陈沐晗更加难过，哭得更加大声了。

“行了，先别问她了，我看她情绪激动，等回到局里再说。”旁边的男警员开口。

陈沐晗前所未有的无助，虽然是大姑娘了，但毕竟少经世事。到了警局，被问及家人的联系方式，陈沐晗闷不吭声，她不想给母亲添乱。

“陈沐晗是吗？现在只是录口供，别想得那么吓人，配合一下就好。”

就算不愿意，但法定监护人那一栏，还是把陈母给交代出去了，陈沐晗说完就哭着说：“可不可以不给我妈妈打电话，我不想让她担心。”

“陈沐晗，你先别激动。”

陈沐晗抹泪，又不吭声了。

录完基本信息后，对于打架的细节，陈沐晗都摇头，表示自己忘记了。女警员坐在旁边循循善诱地问：“陈沐晗，你别害怕，录口供是例行公事，别想得那么吓人，你回忆一下，你们两个是因为什么，几点动手打架的？”

撒谎，平生最难事，需要不断圆谎，陈沐晗明显感觉自己智商不够用。不过既然想要保护夏未央，那她就不能成为一个无辜的人，陈沐晗绞尽脑汁才开始说：“时间大概是晚上9点多，我记不清楚了，打架是因为她总是烦我，我看她不顺眼。”

“那就下手把人打得那么重？”

“她说话难听，我听不惯。”

“啧啧。”旁边值班的一个警员小声说的话被陈沐晗听见，“现在这孩子啊，真是被惯得不行了。”

磕磕绊绊，支支吾吾，也总算是回答完了所有问题，最后签字时，警员提醒陈沐晗：“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不能撒谎。”陈沐晗捏紧笔，毫不犹豫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你可以先回去了，有需要的时候，还会再联系你。”女警员整理好纸笔，站起身问陈沐晗，“你是清华的学生，刚才那几个人也说自己在清华读书，你们一群清华的学生在央美门口打架？”陈沐晗的筋脉一跳，忙求着说：“能不能不要通报学校？”

“你自己回学校，能行吗？”女警员没搭茬，问她，陈沐晗低着头，吸吸鼻子说：“我没事。”出了门，街上的夜风很凉。

未央，未央，我的小渣渣，你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