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今天的心情很好，因为昨晚女儿并没有因噩梦而惊醒。他曾一度认为玛丽所需要的就只剩下安心调养了，而他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把手头里剩下的钱给利用妥当——对了，老板给我的补贴还在他那里吧？

于是他拨通了亨利的电话。

“喂......艾伦？”亨利听上去很吃惊，他不知道艾伦这么早打来是为了什么。况且琳达就在他身边，已经把昨天的事情都告诉自己了。

“对，”艾伦虽然不太好张口，但这总比灰头土脸的去办公室走一趟要好得多。“我的......”

“哦这事儿啊！”没等艾伦说完，亨利就好像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被电话吸引了注意力的琳达，用唇语告诉她：是工作上的事情。

琳达明白了亨利的暗示，她继续吃盘里的早餐。

“你知道？”艾伦不确定他和亨利竟然如此心有灵犀。

亨利离开餐桌，走到卫生间里。他不想让琳达听到自己发脾气。

“艾伦，你为什么让她去你家？”

“谁......什么意思？”艾伦没反应过来亨利说的“她”是指谁，昨天就只有琳达......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玛丽？”艾伦问道，“这和玛丽有什么关系？”就算亨利知道琳达来过我家，可这和我的保障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亨利越来越激动，“你家是......”他反锁上卫生间的门，确保琳达不会突然开门进来。同时他也犹豫要不要和艾伦敞开天窗说亮话。

反正艾伦这家伙已经不在公司里上班了，今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亨利觉得自己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妥，就算有——在肾上腺激素的作用下，他也没有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怎么没有关系，你家可是他妈的鬼宅！”亨利突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不少。

“什么？”亨利这家伙脑袋被门夹了吧，他在说什么？“亨利，我是想问你......”

“别扯开话题！”亨利打断了艾伦，他早就想找艾伦谈谈这事儿了。“别以为琳达是在可怜你。”

“你他妈的怎么了！”亨利的无理取闹让艾伦觉得恼火。艾伦本来就感觉自己像是在问亨利借钱（尽管这原本就是他自己的钱）一样，而亨利的态度更是让艾伦心里燃起一把无名火。

“别以为我愿意管你要钱！”艾伦扯开喉咙喊道，他来不及多虑自己的嗓门会不会把女儿吵醒。“琳达自己决定来我这的，管你屁事？”

艾伦本对亨利的片刻沉默而感到得意时，亨利的一句话让艾伦的心如同泼上了一盆凉水般。

“她是我女朋友。”

这次沉默的事艾伦。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亨利说了什么？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女朋友？

就好像自己原本的计划被别人抢先完成了一样，虽然艾伦还不确定自己对琳达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他确实对琳达抱以好感。即使是她昨天并没有电视节目里看上去神采奕奕，艾伦还是觉得琳达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

就凭这一点，琳达怎么会看上了亨利？艾伦越想越不明白，他没心思在意电话里亨利的喊叫声。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既有些心灰意冷，也有些不甘心——难道我的确对琳达有意思？

亨利背叛了你，没准你的保障金已经被他私吞了。艾伦突然这样想到，怪不得他情绪这么激动，而且还故意扯开话题。

“滚！”艾伦冲着电话里咆哮到，然后狠狠按下关机键。

艾伦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疲惫。玛丽住院的时候，他整日在“家”和“医院”两点之间奔波。即使是那样，也没有让艾伦觉得像现在这么身心俱疲。

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艾伦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让得到那笔保障金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要是没有这笔钱，接下来该怎么过日子？

艾伦根本没时间找工作，为什么这些屁事都是我一个人承担？他把手机砸向沙发，虽然没有造成任何声音，但是在艾伦却感到震耳欲聋——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像是有谁在低语。

“你觉得这样就行了？”

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让他感到吃惊的不仅仅是这个声音，这个如同赛琳娜嗓音般的质问。

还有随之而来的微弱刺痛感——像是有根冰针轻轻抵在了艾伦的腰间，而且这根冰针还不断地在他的皮肤上旋转，仿佛在犹豫是否刺穿艾伦的皮肤。

“砰砰——”艾鲁本能地想要回头看，可紧接着的一阵敲门声，瞬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艾伦感觉自己像是在梦游一般，刚才如同针扎的刺痛感随着敲门声而消失了。这让艾伦觉得全身上下又暖和起来。

“谁？”艾伦没有丝毫犹豫，他一边庆幸刺痛感已经消失了，一边把门给打开——其实外边的家伙本不需要敲门，因为艾伦还没有来得及换上新门锁。

艾伦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中又萌生出了赶紧把门关上的冲动——他还没做好准备。

该死，他怎么来了？艾伦差点喊出声音来。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受到惊吓的“小丑”，艾伦立刻皱起眉头，同时极力让双唇闭拢。

敲门的正是弗兰克。艾伦本以为这些日子他是不会见到老弗兰克了，他该不会是来道歉的吧？可艾伦也不知道该道歉的到底是谁——也许谁都没有做错什么。

“艾伦......”弗兰克的眼袋比以往更肿大了，这已经不是皮肤衰老虽能达到的程度，艾伦不禁怀疑弗兰克昨晚有没有睡觉。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露娜了，她从来没这么久了还不回家。”

弗兰克表情严肃地看着艾伦，他希望艾伦能明白，自己不是来和他吵架的。尽管弗兰克依旧对艾伦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确切的说，是失望——他竟然让一个老头吃了闭门羹，这种冷暴力是弗兰克所无法承受的。

但尽管如此，弗兰克还是选择主动敲响艾伦家的门。因为他最珍视的东西突然不见了踪影，而艾伦曾是自己所委托之人，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

艾伦发现自己似乎再也无法逃避这个问题。他受够了继续隐藏这个沉重的事实，也受够了掌控不了任何事情的无奈感。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艾伦可以决定的话，那么告诉老弗兰克事实，就成了艾伦的首要选择——

“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