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卖完了最后一袋货，正要把从嘴里掏出来的口香糖抹在旁边的灯杆上。他盯着贴在上边的各种牛皮藓广告看了一会：寻人启事、附近新开的纹身店传单，还有其他一些破旧的纸张。给你们省点胶水，他选了一块没有贴上广告的区域。

“嘿，伙计。”傍晚的路灯下，三个人影挡住了艾伦的去路。

“嗯？”干艾伦这行的人，对来自陌生人的的问候格外敏感，这通常意味着：来钱赚了。虽然艾伦的货已经卖完了，但是他还是本能地回过头去。

艾伦摊开双手，“货已经......”

“谁他妈允许你在这片儿卖的？”位于三个人中间的那个胖子说道，他的衬衫破旧不堪，上边沾满了黄色油渍还有类似脚印一样的痕迹。

这话问的不明不白。艾伦一直都是在这一片儿出货，而附近一带的老主顾也都认识了他——他们知道艾伦什么时间过来、具体在哪几个地点轮流出现。

而且艾伦并不是自己挑的这块区域，而是高先生分配给他的——高先生怎么吩咐，只要照着做就万事大吉。

艾伦干这行的时间也不短了，高先生手底下的那些伙计也都和艾伦混了个脸熟。就算是前些阵子来的那几个几个“兔崽子”（刚入行的新人），艾伦早晚也都打过了照面——

这几个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看着不像是过来买货的，艾伦打量着堵在面前的这三个人。出于经验，他能很容易地就能分辨出来哪些人会成为顾客，哪些人又只是好奇——眼前的这些家伙既不是第一种人，也不像是第二种人。

更不像是警察。艾伦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那些警察起码要再过半小时才会巡逻到这里。

“干什么的？”既然不是顾客，那么就没必要在乎太多了——况且看他们的样子，今天可能不会很早就能回家喽。

“哼，”中为首的那个胖子向前迈了一步，“你老板已经垮台了！”

“不好意思，哥们你认错人了。”艾伦始终记着高先生告诉自己的话：不要向顾客以外的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在确保眼前的这几个混混不是顾客后，艾伦打算装作什么都没有听懂的样子。也许就是几个醉汉，艾伦寻思着。他决定把这些人尽快打发走，然后趁警车过来前离开。

“少他妈的给我来这套，艾伦。”为首的胖子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用手在裤子后边摩挲了几下。像是在把什么东西抹在那上边（艾伦感到恶心），但艾伦同样觉得——那个胖子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艾伦接着路灯的光，看清了另外两个人的样貌。左边的瘦高个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而右边的那个看上去愣头愣脑的——估计是个“兔崽子”。

“你认识我？”

“别他妈的跟我浪费时间！”胖子把手从屁股后边掏了出来，有一个东西在他的手里闪闪发光——是把刀。

“喔——别激动——”艾伦伸出双手，好让他们明白自己手里没有武器。他还是没有搞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但是艾伦也不是那种擅长通过用沟通来控制住场面的人。

没准这死胖子说的就是那个意思。艾伦一开始还不太相信，但是看眼前这些人的架势——难道高先生真的有麻烦了？

他妈的，艾伦暗呼倒霉。怎么好端端的遇上这种屁事儿？既然弄明白了是怎么个屁事儿，不如就给这死胖子一顿揍。

该死艾伦，你不要命了？艾伦刚刚握紧的拳头又慢慢松了开来，他们有三个人，虽然有个兔崽子——那也有两个人啊，其中一个还他妈的有刀！

“你他妈说谁垮台了！”艾伦的语气强硬了不少，他可不能输在了气势上。

“哈！”胖子干笑了一声，然后扭头看着他的两个跟班。瘦高个和兔崽子也跟着干笑起来。

“那个姓高的！”胖子喊道。

“你嘴里喷屎呢！”艾伦觉得胖子的话完全就是空穴来风，“你他妈的哪来的？”

“我可不是来报信的！”胖子见艾伦的架子一点都不输自己，他更加卖力地喊道。“你的这片儿，现在起就是我的！”

原来是他妈的抢地盘来了，艾伦的拳头再次握紧。这次，他终于意识到要按自己的方式处理问题了。可高老板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事？艾伦决定不管太多，总之这块地就是他的饭碗——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他奶奶的是我的！

“弄他！”胖子喊道，立马带头朝着艾伦冲过来。

艾伦知道自己手无寸铁，硬上是肯定不行的。他注意到那个胖子冲在了最前边，其次从自己身体左侧冲过来的是那个脸上带疤的高个子——那个兔崽子则犹犹豫豫地，他拖慢了将艾伦包围起来的速度。

但是尽管如此，艾伦还是没想出一个可行的用来脱身的方案——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身边的路灯杆。

艾伦粘口香糖的地方恰巧正对着他自己，于是他迅速将其从上边扣下来。由于粘上去的时间并不长，他很轻松的就把口香糖扣了下来。

“吃屎吧你！”艾伦抡起胳膊，把口香糖向胖子脸上扔过去。胖子和艾伦相差不过两步的距离，口香糖如同炮弹一样精准地命中了他的眼睛。

“他妈的！”胖子果真以为艾伦朝自己扔了一坨屎——嚼过的口香糖和屎一样，都是黏糊糊、软软的恶心玩意儿。

胖子迫切想要把“屎”从自己眼睛上给弄下来，因此停下了脚步。旁边的瘦高个也被胖子弄分了神，于是艾伦看准了这个时机，绷紧了自己的整条胳膊。

等瘦高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艾伦的拳头分毫不差地打在了他地鼻梁上，为了能做到准确无误——艾伦甚至是小跳了起来。

艾伦地这一跳更是增加了这一拳地力量，瘦高个失去了重心。于是艾伦紧接着踹上一脚——瘦高个向着胖子身上倒去。

“你他妈的滚开！”胖子想要把瘦高个推开，不料趁机冲上来的艾伦又给了胖子一记上勾拳。

那一瞬间，艾伦甚至忘记了胖子手里还握着一把刀。

胖子远比他看上去那样抗揍，他向后撤开一只脚，便站稳了步子——他终于等到了艾伦没有防备的时机。

艾伦也意识到自己的偷袭失败了，但是直觉告诉他——别忘了那把刀！

于是他用右脚支撑着地面，然后瞬间发力，同时抬起左脚——艾伦在跃起的同时，用左腿踢中了胖子的肚子。

胖子向后踉跄了几步，却硬是没有摔倒。艾伦也在距离起跳点半米处的地方着地——他借此和胖子拉开了距离。

“警察来了！”愣在一边的兔崽子喊道，艾伦这才意识到由远及近的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