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忠臣
作者:德哈 | 分类:历史 | 字数:11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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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张 有的人活着
过了端午,云泽朝廷的氛围轻松不少。与丁宗主统领的主力正武骑重新建立联系的确是喜事一件,但让百官轻松的绝不是因为这个。或多或少也与此事有关,毕竟这喜事传回来之后,丕王就无暇再来折磨众人了。
丕王的确是无暇再折磨朝臣,但他想要攻出去彻底灭掉明月……这是大部分不赞成的。不管你是何种目的,无妄之战都是劳民伤财的事情,那时候生灵涂炭民生凋敝,何苦要做逆天理的事情?不如让明月退回去,咱们和和美美地过自己的日子。大臣们这时候也不顾派系远近等问题,统一反对丕王的打算,等天下安稳后日子正常了不好么?
已经吵了三个大朝了,刘夕阳除了许多愁和秦安再没有任何支援。周泰与孙柴是发自真心地认为战争是劳民伤财的大事,至于王爷口中的彻底绝了北方后患……真的不实际也没有道理。
今天是他第四次提出反攻明月的事情,也是他决定的最后一次通过朝会来提出。靖德的态度是明显的不支持,但是为了给刘夕阳证明整个云泽都不喜欢战争,他连着三次没有将话说死,同样,他也决定这是最后一次在大朝上让刘夕阳谈及进攻明月的事情。
大朝平稳地进行着,前半部分依旧是各个官员汇报着所辖之事,靖德平静地听着,遇到不顺心意的事情也会破口大骂,但那火气似乎在留着,要等一会儿彻底打消丕王的念头。
待所有事情进行完毕,群臣的目光不由地瞄向了最前方的刘夕阳。刘夕阳缓缓上前一步,依旧如前几次一样,先说着诸位大臣遗漏的事情。
听着丕王娓娓道来,又瞄到圣上不住地点头,大臣们心生羡慕。想必当朝天子很是喜欢这位丕王吧?既然如此得宫里欢心,那便天天做宫里喜欢的事情,何苦要纠结攻打明月而和宫里闹僵呢?
刘夕阳可不管大臣们怎么想,依旧按照自己的流程事无巨细地说着。说了很久,和高公公对视一眼,看到那诉求着适可而止的哀怨视线,他笑着说道:“陛下,还有一事,仍是进宫明月的事情。我想陛下和诸位大臣已经听烦了,那我今天换一个角度来说吧!”
大臣们勉强提起了精神,静静地听着。
“已经和诸位争吵三次了,今天我就瞎说了。你们就瞎听,反正诸位这么期待,我要是不说两句都对不起你们昨晚推掉的床事。”
“首先是打明月对诸位大臣的好处,这个很明显:没有。那再说坏处,也很明显:很多。云泽处于守势,需要动起来仅是前线兵卒和战线周围的百姓,锱铢后勤的辛劳也落不到诸位大臣身上。攻入明月,该忙的还是会很忙——这方面的影响不会太大,而现在很闲的诸位可不会闲下去了……况且战争消耗的所谓民脂民膏其实对百姓们不是很重,却是实在抢了诸位手里的油水,因此这仗还是不打为好。”
“从宫里的衡量来考虑……好处很明显,那便是没有一丝的坏处。陛下并非是不赞成对明月进攻,只是认为臣的时机选择不对。既然如此,臣与宫里的意思并没有太大的冲突,时间早晚问题,臣只有二十二岁。”
“最后想一下打下明月对云泽百姓的影响。战争是无情的,也是残酷的。任何人,包括我都不喜欢战争。我不会将明月位高者施与云泽的苦难报复给明月的平常百姓——我不想,诸位大臣可不要认为我是一个战争狂。可是如诸位大臣而言,我们将明月打回去之后便休战,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请问诸位,长启年间三十余载,在北关悬雨关上阵亡的云泽兵卒有多少,谁能说得清楚?”
“有位大臣劝我止战的时候,用的话便是兵卒也是娘生爹养的,何必让他们去拼命……那好,今年与明月交战的正武骑就是有爹有娘,前三十年埋在山野的尸骨都是地里长出来的?他们并没有死,只是化作种子来年又会从地里爬出来?同样是一条命,你们面前的命就比先辈们重要,你们后世再无战祸的百姓就比现在的百姓贱?诸位大人,你们一生需要花销多少银子?那贪腐的银子足够后世三辈用的又是如何?怎么你们的私欲是为子孙后代考虑的,我为后代谋福的时候就叫用心险恶?”
“想从道义上说服我你们已经做不到了,毕竟战争于情于理都是错的——不管你们不打了还是我要坚持打下去。我们都无法说服彼此啊……何况你们连往自己口袋里少塞几两银子都做不到,凭什么指望明月看到大好河山的时候能忍住不动!暂时休战,等明月养精蓄锐再来一次,如此反复下去,直到你们死了,你们看不见了,那百姓就幸福了对不对?我从未说过攻占明月后会万年无战事,但我敢保证从几百年的代价来看,现在打明月比留着明月更好。”
“我忘了是谁跟我说的,他说狄洛最好的时光就是有他在的时候……对明月何尝不是呢?明家父子,陆家铁骑,佟家死士和部分狄洛的支援……哦,还有已经舍弃你们这群大臣的神锋营。这是明月重回中原最好的时光,他们会错过吗?”
刘夕阳扫视了大臣,笑了一声,回身对龙椅上抱拳说道:“陛下,臣的话说完了。”
靖德未给出任何回应,也未陷入该有的沉思,站起来冷哼一声“退朝”便走了出去。
群臣匆忙下拜,待看不见天子身影后望向第一个站起来的刘夕阳。他们心里是慌张的,倒不是因为被刘夕阳的话语触动了,只不过刚才这一段话数次涉及到银子的问题。这便是大问题,明月你爱打就打去,只要别影响我们往口袋里放银子,影响了那就是不能打。
更深层次的忌惮来自于正武骑不如以前那么威风了。不一定赢和有可能输是一个意思,但“输”字的代价是他们不敢承受的。现在守住了那就是赢了,攻入明月打不下来这叫没赢,但被人反打回来这就叫输。主动招惹人家明月,却被人打到了永泽城下,那这官儿能不能做了,自家的银子是不是都是明月的了?所以他们不敢打啊!
大臣们相伴走了出去,窃窃私语着,很少有谈论刚才丕王对战争的分析,说的还是最近苍空阁到底在忙什么。刘夕阳一直站在殿中,抬头打量着正阳殿的布局装饰,直到今天执勤点卯的周泰将他请了出去。
刘夕阳与许多愁出了殿门,远远便瞧见了秦安在等他。走近之后他苦笑道:“是不是今天又白说了?”
秦安无奈道:“不算白说,至少你点拨他们的事情都听进去了。”
那还不如白说了痛快些。刘夕阳摇摇头,并没有过多的失落。这结果意料之中,这群死人是不会明白的。
一国之臣最重要的是什么?南蛮的臣子应该是想要治理好辖内增强教化,争取改变世人故有的野蛮看法;明月的臣子眺望着中原的富饶,拼了命地去为明月百姓谋得一块安逸的生活环境。至于云泽的臣子啊……赚钱再说。
人生在世,名利二字。名利双收固然是好事,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的。既然做不到那就先把最现实的利拿到手,至于名,用“利”便可以买到。虚名很多,用银子便可坐实;恶名也不少,用银子就能冲刷。
云泽大臣都是娇惯的。云泽太过富有,长启文治武功,正武骑横扫天下,完全不需要大臣们去做什么。而现在云泽只剩下很富有这一点,没了天子和正武骑的庇护,明月盯上了,大臣们慌了。
他们已经死了。
两天后的大朝,这群大臣们再次收到了惊吓。惊吓不是来自刘夕阳,这人因痛风发作又告假了。
礼部侍郎沈鹤楼参右相秦哲乱用职权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