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臻说：“你应该知道，你父皇身体越发不济。我的加入，很有可能左右瑨国朝局，甚至动摇太子的国储地位。司砚没有选择我，是他的损失。”

司安乐的怒气显然已经控制不住了：“你不要随意揣度楚王兄的想法。我说过了，他是个清高的君子，断然不会为了争夺皇位，辜负叶姑娘的！父皇偏爱楚王兄，也不会把他当成政治的筹码！”

“江山美人，自古就是难以选择的问题。虽说你出于好心，但既然你代替你的楚王兄选择了美人，就不要妄想得到江山。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就算有，我也不会让它发生！”宋明臻自信地说。

司安乐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稚嫩的姑娘，竟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把楚王可以预见的失败归咎到她的身上，慌乱之余，她咬着牙说：“你一定要这样吗？你觉得你做得到吗？！你现在只是一个外邦的公主，有什么资格插手我国的朝政？！”

宋明臻说：“我的身后是整个黎国，更是你瑨国百姓能安居乐业的筹码，我的选择，就是黎国甚至瑨、黎两国的选择，我当然做得到。刚刚我给了司砚机会，可是他放弃了我。面子这个东西，虽不值钱，但我看得很重。我年幼时发过誓，只许我负别人，不许别人负我。惠清公主，你能做出如此幼稚的事，看来你父皇对你真的很呵护。”

“你……”

“说得对，她确实幼稚得过头了，可是你，好像也不招人喜欢。”慧昭公主司如意用她尖锐的嗓音说。她的排场还是那么大，呼啦啦的人群众星捧月一般地把司如意捧过来，衬的她那张不可一世的脸更加惹人厌烦。

这引起了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语的孤野的在意。他上前一步，挡在司如意面前，也把宋明臻小心地护在了身后。

司如意手里抱着一个小巧的手炉，两只吊梢眉微微上挑，把一双比其他兄弟姊妹更加狭长的眼睛完全暴露出来。她斜眼瞧着宋明臻，说：“你就是来和亲的黎国公主？”

宋明臻不喜欢司如意的眼神，更何况有孤野护着她，所以她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好像害怕脏了眼睛，更没有回答她的话。

司如意会错了意，以为宋明臻不认识她，便自我介绍说：“本公主封号慧昭，与齐王一母同胞。”

一旁已经气得发抖的司安乐心中暗骂晦气，好好的年节，怎么一连遇见了两个瘟神。

宋明臻冷哼一声，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原来什么样的人，都能自称公主。”

声音不大不小，带着轻蔑的语气，正撞进司如意的耳朵里。在场的谁不明白，宋明臻已经快速把矛头从司安乐的身上转移到了司如意的身上。

顿时没了压力的司安乐很是诧异，这位异国来的公主是什么路数？不是来和亲的吗？为什么一点也不怕得罪人，反而硬气得很？她不怕招来祸事吗？

还是，她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当脑子里蹦出这样的想法，司安乐不觉打了个哆嗦。

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的司如意自然是愤怒的，她怒气冲冲地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听懂？如果说明白了，你不怕承受不了？”宋明臻笑道。

司如意应该没有受过这样的耻笑和揶揄，捧着手炉的手不觉收紧，对随行的两个虎背熊腰的侍卫骂道：“你们聋了还是废了？没听见那个外邦女人说什么吗？给我教训她！”

两个侍卫惊诧地看了司如意一眼，必定是没想到这个嚣张跋扈的公主能发出这样不要命的命令。

可司如意还是执着地命令着，且更加急躁和羞恼：“看什么！上啊！打死了本公主负责！”

两个侍卫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么大胆的事了，所以对视了一眼，互相鼓励对方一下，真的朝宋明臻走来。

眼下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司安乐的预料，她只能惊讶地看着，不知道该站在谁的立场上，为谁做声援。

更超出司安乐意料的还在后面。

没等司如意手下的两个侍卫有任何动作，站在宋明臻面前的孤野先动了。

只见他将粗壮的胳膊抡得浑圆，将流星锤一般的大拳头狠狠地砸在侍卫们的脸上。“咔嚓”，那是脑骨碎裂的声音。

就算有夜幕掩盖着，那喷涌的鲜血，也能让两个一直藏在深宫中的小公主吓得花容失色。

孤野毫不留情，干净利落地杀掉了两个侍卫。

周围行人们本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大阵仗，一见死了人，忙惨叫着逃开了。

这边，司如意还能勉强站立着，司安乐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宋明臻依然面带笑容，款款走到司安乐面前去，居高临下地说：“我虽觉得你所作所为情有可原，但是我不喜欢。这里不适合你，离开吧。跟随你的暗卫应该会将你安全护送回宫。今天的事，还是忘了吧。”

司安乐快要哭了，她惨白着一张脸，浑身都在颤抖，在宋明臻为她让开一条道路之后，她慌慌张张地逃了。

宋明臻又走到了司如意面前。

多亏了当初李素生的各路情报消息，宋明臻早就知道司安乐是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宋明臻自认为是没有义务纵容这种跋扈行为的。她现在还不能把司如意怎么样，但是在年节上，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以防卫的名义处死她的侍卫，还算是个不错的惩罚。

相信这件事今晚就能传到皇帝司瑞的耳朵里。按照司瑞对司如意的溺爱，应该不会有太多惩戒，不过至少能全了她作为黎国公主的颜面。

毕竟，在外人看来，最近这段时间，瑨国亏欠黎国的事太多了。

宋明臻问司如意：“你大老远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听我和惠清公主说话吧。你来做什么？”

“没……没什么……”司如意眼睛睁得大大的，说。

“没关系，说嘛。”宋明臻“引诱”道。

司如意抽动了一下鼻子，说：“我只是……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哦？哪里？”

司如意顿了顿，终于在宋明臻玩味的眼神中狠狠心，自暴自弃一般地说：“清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