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素生这么说，宋明臻更是集中了注意力：“发现了什么吗？”

李素生将手中的茶碗轻轻放在身边的茶几上，说：“有一些。首先，楚王司砚昨天早上去户部尚书叶大人府上见叶蓁蓁，人没见到就被叶大人好言好语请了出来。若是换做别人怕会觉得尴尬，可是这位最得宠的皇子好像并不介意，还在门外对着大门行了个礼才离开。据在皇宫当值的人说，楚王离开叶府之后马上就进了宫，请求他父皇同意他去川蜀。”

“好端端的，去川蜀做什么？”

“公主不知道，现在川蜀因为之前朝廷征集军粮而赋税苛重，短短两个月，就闹了三次大规模的山匪袭营抢粮事件，还有许多山匪占山为王，官府无力控制。楚王自荐请缨，是想巡查吏治、整顿军务，并且安抚民心，招安那些山匪。这是一项大工程，做好了，自然能让朝廷内外歌功颂德，做不好，等山匪和军队一闹起来，怕是小命都难保。”

宋明臻：“按你这么说，司砚难道是要靠着这件事挣功劳去了？”

“应该是这样的。想来他是想凭着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陛下的宠爱，得到叶家人的肯定。”

“哦？这么说起来，楚王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痴情种子呀。”插着手站在宋明臻身边的碧落笑道。

宋明臻说：“司砚固然痴情，可叶弘波却绝不可能轻轻松松顺了司砚的意。叶弘波虽只是叶家旁支的庶子，现在却是成国公叶德明最得力的助益，俨然成了叶家另一个代表人。叶家知道，皇帝还没有打消让楚王和黎国联姻的念头，所以他们不敢在这个时候留给两个有情人一点希望。不过这也是司砚表现诚心的好机会，若是他能再接再厉，或许叶家就真的能站在他身边了。一口气拿下叶德明和叶弘波两大老将，司砚的阵营也不会逊色多少。这么说起来，司砚也不是傻子。”

“说的也是。”李素生说，“这都是后话，眼下比较紧要的，是按照瑨国风俗要举行的‘洗寒请暖’的泡温泉游乐会。梁王是把温泉游乐会办得最大最体面的人，早早请了许多公子小姐参加。他往年也举办，只不过不像今年这么招摇。他新买了一个大庄园，就在谢府附近，里面有个很有规模的热汤池子。公主也收到他的邀请了吗？”

“是。”

碧落又插嘴说：“我们刚还说这事儿呢。都闹成这样了，他怎么还请寒儿去？寒儿也是，还答应了。那个破庄园又不是我们的地盘，寒儿一个人进去，吃了亏怎么办？司慕还说要办好些天——怎么能答应他？”

李素生说：“梁王的目标不是公主，不用担心。”

“嘿——你们俩怎么说一样的话？他的目标不是寒儿还能是谁？”碧落甩开手走到前面去。

偏宋明臻要吊足碧落的胃口，不想让李素生马上说出答案，问道：“司慕还请了谁？”

“当初来鹊园参加篝火宴会的人基本上都请了，很多品级比较小的官员的孩子们，只要在京城的，也基本上都请了。只是太子有公务在身，楚王也没有接受邀请。”

“那……武平川请了吗？燕王请了吗？”

李素生：“都请了，这两位迟迟没有回复。”

碧落心急，追问：“怎么？司慕难道还是为了武家二郎不成？他们能有什么关系吗？”

李素生看了看藏着笑的宋明臻，把目光投到碧落身上去，终于要解决她的问题：“梁王最近和谢家老四关系很好，他们先前就约着逛了一次乐坊，逛了一次青楼。谢老四前两天赌钱赌输了，不敢朝他爹和他三哥要，还是梁王‘慷慨解囊’，让他度过了难关。梁王这次的目标，是谢家。”

“什么意思？他要做什么？”

“准确地说，梁王要拉拢的人，应该是谢家老三谢寿。”李素生说，“谢家先前接连战死了两位公子，谢寿就自然而然地担负起了弟弟谢年的教导抚育工作。只是谢年是谢家最小的公子，早年养在谢家老太君膝下，被骄纵惯了，就是谢寿，大多数情况下也纵容他，所以谢年越发不成个样子。梁王知道谢寿对这个弟弟千依百顺的，所以要想和谢寿搞好关系，必定要先把谢年握在手心里。”

碧落疑惑地说：“你们之前也说了，因为司如意在鹊园里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被封在皇宫里出不来，所以司慕想要靠司如意搅乱谢家的计划失败了。他难道还没放弃吗？”

“一次不行还有两次，若是这点小挫折就让司慕打消了念头，他就不是司慕了，”宋明臻说，“既然他想和谢家拉近关系，就必须耐着性子慢慢磨。我觉得他应该会有许多后招，只是他这个人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我猜不出他下一步会怎么走。既然猜不出来，倒不如亲自去看看，我想或许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公主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李素生问。

宋明臻思考了半晌，说：“我刚刚肃清了各家安插在鹊园的细作，正是受人关注的时候，我原本有些想法，现在觉得倒不如放一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正巧司慕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候，把事情放任他去做，必要的时候帮他一把，反倒显得自然得多。”

“公主考虑的是。”李素生说。

宋明臻：“只是为了这么两件小事，素生哥是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的吧？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确实有一件事有些拿不准，想细细地查一查，只是怕露了行迹，才来请公主示下，看看我们要不要继续行动了。”

“和燕王司钺有关吗？”

李素生摇头：“和赫连府上的女将军冯煌有关。”

“她？”宋明臻表示十分诧异，“她做了什么事让你很在意吗？”

李素生说：“想必公主也知道，冯煌是赫连绰在北境战场上结识的，因为赫连绰有恩于她和她父亲，所以冯煌跟在了赫连绰身边，这一晃，怎么也得五六年的光景了。”

“这个我知道。你觉得冯煌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