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作者:酒涩飞香 | 分类:古言 | 字数:8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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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民贵君轻
没有条件、没有理由、没有犹豫地相信宋明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每一个这样的人的出现,对于宋明臻来说,都是一场救赎。
是神佛对恶魔的救赎。
司钺忍过一阵因为心悸而引发的恶寒,喘了一口粗气,说:“你想把瑨国收为黎国所有,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说这天下一定姓司或姓宋了?只要老百姓能安居乐业,谁做万民之主都没有关系。‘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宋明臻悄悄躲开司钺的手,眼睛也撇到一边的火堆上去,说:“别跟我讲大道理,我不懂。”
司钺的手又追上去,且把宋明臻的手圈在自己的手掌之中,说:“瑨国刚经历大战,百废待兴,可是四大家族尤其是谢、叶两家还在党同伐异,争夺地盘,草菅人命,何其残忍?当朝皇帝扮猪吃虎,一心想着平衡各路势力,薄情寡义,何其冷漠?江湖上人命买卖多如牛毛,杀人如同儿戏,除而不尽,何其野蛮?百姓们先受战乱之苦,又遭各方欺压,妻离子散,朝不虑夕,何其……凄惨!这样的国家,今日你不来取,他日也有人来拿。无论是谁,想要成这一国之主,方正宽容才能长久,阴狠偏邪必定夭寿。明臻,如果,咳咳……如果你想把它拿去,没关系,记得善待它。”
“你是瑨国的燕王殿下,你守护了瑨国这么多年,你甘心把它给我?”宋明臻问。
“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不知道又是哪里疼得受不住,司钺变换了一下姿势,又使劲缩了缩,“我本就不想做什么燕王殿下的,富贵于我来说,还不如一碗踏踏实实的饭来得实在。我不愿失去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你而已。宋明臻,你和整个天下,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选择,也无关轻重。”
没料到司钺这个武夫说了一句情话,宋明臻顿时觉得脸都烧起来了。好在她还能很好地保持理智,便对着司钺的胳膊使劲拍了一下,说:“你这话说得太早了些。你和赫连绰是生死之交,你都不问我赫连绰为什么要杀我,你就要站在我这边吗?我可告诉你,我这辈子从不吃亏,谁跟我有仇,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然后让他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赫连绰没能杀掉我,我转头就会杀掉他!”
司钺微不可察地抽了一口凉气,稳住心神,说:“我说过了,我不稀罕燕王这个头衔,我只想跟你站在一起。我不管什么原因,如果舒裕哥想杀你,我必定会挡在你面前,不过,明臻,就当是为了我,你放过他吧。”
“可是他不会放了我。”
“为……为什么?跟煌姐有关?”
“你猜到了?”
司钺没有立刻回答。他又把身体缩了缩。
宋明臻重新用雨水浸透了布,给司钺擦拭额头、脸颊和脖颈上的冷汗,说:“对,跟你皇——姐有关。”
司钺自然不知道这两个称呼在脱离唇齿时的区别。
宋明臻说:“我把真相告诉你吧。冯煌的父亲冯恩其实只是冯煌的养父,冯煌真正的父亲,是当今的天子。”
“什……”司钺一个激动,再也不能控制身上到处叫嚣的疼痛,闷哼出来,双手压住胸口,腿也跟着抽搐起来。
宋明臻继续用湿冷的布给司钺擦拭身体,担忧地说道:“都疼成这样了,还逞什么英雄?——你是不是后悔刚说出的话了?”
司钺好半天才喘匀了气息,缓缓说道:“我对我说过的话从不后悔。只是,我想知道,你的消息是不是……可靠。”
宋明臻收回手,说:“千真万确。沈穆刚进京的时候,偷偷闯过一次东宫,这个你应该知道,他其实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他曾做过禁军统帅,对宫中的事情有所了解,他应该一早就知道,冯恩是陛下和谢皇后的女儿。当初,谢皇后生了一个女儿,而刚刚登基的皇帝陛下生了一场大病,朝中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在盘算着,是否该把镇南侯请回来,让他当皇帝。谢皇后和整个谢家当然不希望大权旁落,所以他们做下了偷梁换柱的计策,用一个琴师夫妇的男孩,换了皇后生下的女孩。男孩后来被立为太子,就是现在的司卿,而这个女孩就被当时担任中宫暗卫的冯恩带走了,辗转漂泊之后,在燕北的凤凰寨安身。”
“这么久远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恐怕就是陛下都不知道吧?”
“我其实只是猜到了一部分,真正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另有其人。”
司钺皱着眉想了片刻,忽然悟了,说:“司慕?你和司慕有合作?”
宋明臻点点头,说:“他想让太子和整个谢家垮台,我也是,所以我找到了他,把我的猜测告诉他。他的效率还算高,根据太子出生的时间,顺藤摸瓜,查到了当时的一个无头公案,涉及的正是一对琴师夫妇之死。他们刚出生的儿子被人抱走了,除此之外,家里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司钺使劲咳了几声,说:“这只是你们的猜测。这样的联系太过牵强。”
宋明臻没有急于否定司钺,她说:“被杀的琴师夫妇的遗容,刑部是有画像的,那丈夫的容貌,与司卿太像了。而且,你也看到了,自从司慕把证人送进宫,陛下就不再催促司慕离开京城,且秘密派了宫中暗卫抓捕沈穆。沈穆命大,被冯煌和你所救。”
似乎……是这么回事。原来谢家为了保住权利,竟然篡改皇室血脉,妄图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这样的事实,怎么不令司钺心惊?
宋明臻冷笑了一声,说:“听说你小的时候,很受司卿的腌臜气,现在知道他不过是个贱民,是个鸠占鹊巢的野孩子,心里是不是更加不痛快了?司钺,我可以让他死得更惨一些,怎么样?”
司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