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作者:酒涩飞香 | 分类:古言 | 字数:8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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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板荡识臣
白南韦许是没想到,一直和武人打交道的司钺会说出这么无赖的话,他冷笑了一声,说:“你真是燕王?形容消瘦,面色憔悴,连个佩剑都没有——你不会是什么乞丐冒充的假货吧?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在乱世沾个便宜,却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司钺不屑地嗤笑一声,说:“所谓的白家当家人为了‘阿猫阿狗’,一口气折损了七个打手,好大的手笔。不知道反贼谢迎天知道这件事之后会赏你点什么,难道是他刚刚在贵州城丢掉的几个手下人的脑袋?”
白南韦眉头微皱:“贵州?你们从贵州而来?”
司钺抬头望了一眼赵振强。
赵振强会意,虎躯一挺,亮着嗓门说:“在下贵州司马赵振强,奉贵州将军滕普阳之命,为燕王殿下带路。有军印为证!”
“蒯从江呢?”白南韦问。
“你知道的挺多啊,”司钺笑道,“你一个做药材生意的人,对反贼的事情如此了解,倒让人奇怪。你和蒯从江难道有交情?或者说,你和他都在为同一个人卖命?谢迎天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像个苍蝇一样,撞破了头也要蹚这淌浑水?”
被说中了所属阵营,白南韦此行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但白南韦非但没有显得慌张,反而更淡定起来。他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本公子为家族寻一条出路,有什么错吗?你呢?你怎么证明你是燕王司钺?你来这里又是想让镇南侯府的人为谁卖命?镇南侯——真的还活着?”
镇南侯是否活着,是司家三兄弟眼下最关心的问题,这决定着他们的倒向,决定着云南的前途命运。在司钺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之前流传的关于司瑛的流言,都像火药一样,在整个镇南侯府点燃,等待爆炸。
司钺没有立刻回答白南韦的质疑,或者说,他根本不屑回答白南韦。他转而对镇南侯世子司慎言说:“你就是镇南侯世子司慎言?你可认得本王?”
“臣……臣并未见过燕王真容。”司慎言躬身答道。他身后的司谨言和司讷言却只是站着,并无动作。
司钺将丢在司谨言和司讷言身上的余光收回,重新放在举止恭敬的司慎言身上,说:“其实本王的身份,三位公子并不在意,就算陛下亲自驾临,三位也只是恭顺有余、敬畏不足吧。”
“不敢。”司慎言答。可听那轻飘飘的语气,并不像“不敢”的。
司钺说:“镇南侯前往京城为国锄奸的事情,想必一早就和三位商量过了,镇南侯高义,此去京城,当抱了为国捐躯、为皇室喋血的决心。应是苍天有感于此忠诚无畏之心,所以使镇南侯在和谢迎天拼杀时虽受了伤,却保住了性命。”
“父亲还活着?!”司慎言有些激动。
“当然。有太医亲自精心照料,现在应该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司钺的头微微扬起来,不怒自威的气场和天生的贵不可言的气质表露无遗,“只是,如果镇南侯知道自己的儿子不顾他的性命安危,有心投奔反贼,将云南水军拱手让给一个投机倒把的江湖商客,于国不忠,于父不孝,于百姓不仁,于子孙不义,该是何等悲哀,仰头面对天子,他又该何以自处。”
“满口谎言!”白南韦插话道,“镇南侯已经被朝廷所杀,你难道还要打着死人的旗号,让云南水军为仇人卖命吗?”
“放你妈的屁!”不等司钺说什么,金戈已经忍无可忍地骂了出来。他从第一眼见到白南韦,手就痒,刀就震,手和刀的想法一致,就是取了白南韦的脑袋。和蒯从江有勾结的人会是什么好人吗?既然不是,他自然可以慷慨地送他去九泉之下和蒯从江团聚。
只见他越过司钺面前的小桌,飞到白南韦的面前去,抽出寒光四射的大刀,对着白南韦的头削下去!
金戈和司钺就是有那么一股子默契,只要司钺摆出了皇子的架子,金戈就能让任何人——包括皇子公主、王侯将相、江湖豪客、三教九流,在司钺面前摆不了架子。只要司钺抬起手,金戈就是最锋利的刀。
这是赫连绰当年对金戈的要求之一,金戈做得很好。
白南韦身边的护卫出手还算及时,一柄长刀已经挑了上来,奈何金戈的力量非凡,带着国仇私怨,出手又狠,铁了心不给对手救援的机会。白南韦的护卫眼见挡不住金戈的刀,赶忙用另一只手拉扯白南韦。白南韦也懂一点拳脚,急忙躲闪,这才堪堪躲开了金戈的夺命一招,只是他的月白色长衫遭了殃,被扯出了好大一个口子。
白南韦无暇顾及什么衣衫和面子,瞧着地上被金戈的刀轰出来的坑,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等白南韦丢开所有的教养辩论乃至谩骂,金戈又劈出了一刀。
白南韦的护卫赶忙以身救护白南韦,奋尽全力抵挡金戈的杀招。可金戈的刀极其灵活多变,在缠上那护卫的长刀之后,竟忽然变换了方向,一个转弯,从长刀之下如毒蛇一般游走上来,然后猛地露出它的毒牙,对着那护卫的喉管就是一刀。那护卫还未及反应,已经一命呜呼了。
金戈半点不停顿,对着白南韦杀过去。
“殿下且慢!”司慎言出声阻止。他已经一头冷汗了。
如已经被金戈擒拿住的白南韦一样。
金戈只是把大刀架在了白南韦的脖子上,并没有真的砍下去。
司钺“从善如流”,悠悠地对金戈说:“事情还没有完全说开之前,这位白家当家人还是留着比较好,免得让人家死不瞑目。”
“诬陷大帅,对君王不敬,杀他百次千次也是应当!”金戈似乎在“违抗”命令。
司钺却淡然一笑,说:“眼下,在很多人眼里,谁是君谁是臣、谁是敌谁是友,尚且不分明,等一切分明了,该死的死,该活的才能活。”
镇南侯府在司钺的话音落下之后,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金戈终于听从了司钺的话,慢慢放下了带着血渍的刀,只是足以杀人的眼睛还放在白南韦身上,令对方一时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