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作者:酒涩飞香 | 分类:古言 | 字数:8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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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噩梦成真
李素生跪在地上仰视着金戈,坦然地面对金戈的眼神询问。
金戈知道宋明臻对于司钺来说是有无可替代的分量的,虽说宋明臻作为和亲公主,手上掌握着不明数量的间谍,这很不合规矩,但想来以司钺的机敏,应当是了解的。司钺深爱宋明臻,宋明臻的感情也不像作假,而且和亲公主在我国遇袭,我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脱责任的。
那就先救援再说。
可是金戈很快发现了问题——他没有资格调动兵马提督府的人!
虽说金戈在兵马提督府的官职并没有被剥夺,但现在这里说了算的是司砚和叶继尧,没有他们的命令,他一个刚调兵回京的小将军,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调动兵马,更何况目标还是黎国和亲公主住的鹊园。
所以在李素生的催促下,金戈明智地选择了去寻司钺。
好在司钺行动迅速,此时已经带兵进城了。跑了一身汗的金戈气都来不及喘匀,就赶快把消息传递给了司钺。司钺的反应也很快,撇下百姓和从宫里赶来迎接他的礼部、兵部大臣,带了一队人马直奔鹊园。司谨言和孙桃见司钺行色匆匆,也跟了过去。
司钺带着人赶到鹊园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法形容那一幕,也一辈子不敢忘记那一幕。之后的岁月里,即使是在和宋明臻相守相伴的岁月里,司钺每每想起来,都会痛心到忘记呼吸。
他看见,茫茫的雨幕里,囫囵的人影交错地行动着,偶尔有雷电,震得天地颤动。鹊园门前的空地上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人,到处都是嘶吼的战马,到处都是没了温度的尸体和尸体上不断涌出的血水。在人和人、马和马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一个单薄的女孩子的身影。
女孩没有穿外衣,赤着脚,披散着头发,抱着一个庞然大物颓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她的头发已经湿透了,衣服也湿透了,勾勒出一个只剩下骨骼的小小的身体。红色的雨水已经攀上了她完全接触地面的脚丫和小腿,往大腿和腰际蔓延。可是那样凉、那样脏的水,却被女孩完全忽略。
女孩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由着周围的人你死我活,由着马蹄在她面前踏过,把泥水扬起来,溅在她没有表情的脸上,而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人,一个胸膛没有起伏的彪形大汉。
当初中了“求仁”的毒,和宋明臻躲在义庄里,司钺昏昏沉沉之间做过很多梦,其中就有一个和现在像极了。在梦里,宋明臻被丢弃在戈壁滩上,无数的战马围绕着她,无数的弯刀长枪指向她,她孤独无助地坐在层层叠叠的杀人魔鬼之中,即将成为一片沾了沙尘的模糊的肉泥。
那个噩梦几乎要成真了!
叶明德和宋华庭相互勾结,各取所需,都想置宋明臻于死地。他们一击而中也就罢了,最坏的结果便是现在的场面——孤野代替宋明臻悲惨死去。自此,宋明臻成了恶魔。
孤野在宋明臻生命里的意义,司钺太明白了。他不只是保护宋明臻安全的侍卫,更是平复宋明臻仇恨愤怒的精神支柱。在司钺缺席的那些年里,孤野是宋明臻存活下来的勇气。孤野和宋明臻之间发生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事,司钺没有来得及完全倾听,可司钺知道,能让宋明臻当生命去呵护、去无条件信任的人,必定为宋明臻付出了全部。
自此之后,谁还能代替孤野,走进宋明臻的心呢?谁还能在桃花盛开的时候,不辞辛苦,不顾异样的眼光,为宋明臻攫取一枝桃花枝呢?
孤野是宋明臻的人间,是宋明臻的理想,是宋明臻迈出每一步的理由。孤野惨死,宋明臻就只剩下仇恨了吧。
司钺一刻不停地向叶继尧、向左木错杀过去。
就算没有紧随其后的孙桃、司谨言帮忙,司钺也能很快解决掉叶继尧等人,孙桃他们的加入,让这场战斗大大缩短了时间。
司钺没有杀叶继尧和左木错,而是命令金戈将他们严格看管起来,谁来要人都不许交出去,过一会儿,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务,司钺要带着这两个人亲自面圣。
左木错因为重伤已经昏迷,说不了什么话了,不过金戈会让他说出有用的话来。叶继尧被左右两个人按住,昂着头还想和司钺理论,说什么:“燕王您虽贵为亲王,但眼下京城内城的防御归下官管辖。下官奉命行事,殿下如此粗暴地关押下官,枉法越礼!请殿下释放下官!”
司钺将手上的宝剑交给金戈,缓缓走向一动不动的宋明臻。自始至终,没有赏给叶继尧一个眼神。
叶继尧再接再厉,喊道:“臣身为成国公世子,有三品官衔。殿下无权扣押臣!”
司钺已经走到了宋明臻身边。金戈也沉着脸,挥手让士兵们把聒噪的叶继尧带走。
叶继尧见司钺铁了心要关押自己,唯恐父亲交代的事情败露,挣扎着亮开嗓子喊:“燕王你越权扣押臣乃是对陛下、对国法的大不敬!臣父和朝堂上的大人们会为臣讨个公道的!”
金戈皱了一下眉头,对着押送叶继尧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会意,送给叶继尧一记重拳,将其打昏过去。
孙桃冷眼瞧着叶继尧终于没了声音,挠着耳朵嘟囔了一声:“好一张破嘴!”
司谨言用手肘捅了孙桃一下,以期她在人多眼杂的京城少说话,而孙桃却补了一句:“进了京就不能骂街,真是遗憾——我本是想说‘狗嘴’来着。”
司谨言:“……”
金戈明白司钺是没有精力照料孙桃和司谨言了,只好主动靠过去,说:“末将进京时打听好了,陛下为了让镇南侯养病,特意在距离皇宫很近的地方选了一个宅院。等二位进宫面圣之后,末将为二位引路。”
司谨言听了这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完全落了地。向金戈道了谢,和孙桃一起离开了这里——这里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人,一个人的忧伤,只能由一个特定的人去抚平,旁人,只是累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