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风雨,北国桃花
作者:酒涩飞香 | 分类:古言 | 字数:87.1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番外一
宋明臻每每想起和司钺在鹊园重逢的那一刻就觉得好笑。她一个女子尚能在喜悦中克制,可司钺那个在沙场上锤炼出来的汉子竟然抱着她大哭,而且手劲儿很大,差点把她勒死在怀里。后来宋明臻跟着自始至终一声不响的司钺返回了皇宫,正因为他的一声不响,她反倒有些怯。
把寝宫中的所有人撵出去,司钺把宋明臻推到床沿上坐下,自己则抽搭了一声,梗着脖子站着,问:“为什么连我也要瞒着?病死,你给我发国书说你病死,你知道……你知道……”
司钺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眶又红了。
宋明臻真想像哄孩子一般抱着司钺的脑袋哄哄他,却被他无情打断:“问你话呢,快说!”
“我……”宋明臻带着三分歉意七分为难地说,“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嘛。思君是个好孩子没错,可是他年纪小啊,我怕我‘死’了之后,尤其是李素生离开之后,那些文武百官欺负他,也怕他没人管教后放松自身,不能胜任那个位置,只好留在黎国观察了些日子。我动作已经很快了,我就是怕你伤心,一切行动都从简,我连科举张榜都没来得及看呢。我今天一早刚到瑨国,就拜托李素生给你去信。我都还没吃午饭,我……”
司钺再不想听宋明臻的理由,将宋明臻纳进怀里,小声抽泣了两下,说:“明臻啊,这些年,你不知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逼着你和我一起去做什么明君、守什么江山。太累了,太苦了,这条路,我走不下去了!”
“我这不是来了嘛。”宋明臻将脸埋进司钺的怀里,脸颊发热,嘟囔道。
司钺却紧紧闭着双眼,一下又一下地亲吻宋明臻的发丝、额头、眉眼,最后他小声说:“你再晚来一点,我就随你去了。”
“去了”自然不是去黎国。宋明臻只觉得一股强大不可阻挡的温暖将她完全包裹。
她以为她已经很早了,没想到,差点晚了。
她抱住司钺的腰身,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怀抱,令那由胸口肆意而上的热流冲击头脑,直至从眼眶中涌出,说:“我来了。你再不是一个人了。”
瑨国怀楚三年三月初四,陛下司钺突然宣布迎娶帝后。四月十二,帝后李楚寒自鹊园坐花车被迎进皇宫,与陛下成亲,举国同庆。那些为立储之事发愁的大臣们总算松了一口气,百姓们也把“陛下有隐疾”的疯话暂时憋回肚子里。
之所以是“暂时”,主要是因为,陛下迎娶帝后两年之后,迟迟没能诞下皇嗣,而帝后的肚子好似剥了皮的核桃,满是弯弯绕,就是没动静。
大臣们又坐不住了,开始劝陛下选妃——他们可不敢认为,没有皇子诞生是皇帝的问题。
大臣们进言的当天,帝后依然开开心心地在后宫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话本子,据说后来西瓜吃撑了,还在花园里消了消食,只是碍于脸面,没有大大咧咧地打嗝。
而陛下则将弟弟楚王殿下宣进了宫。
三年前,楚王在皇兄的主持下,迎娶了儋州刺史叶弘波之女叶蓁蓁为妻。夫妻恩爱,只是一直藏在众人视线之后,几乎不参与任何朝廷决策,只有在去年广州、儋州等十二城因为长久飓风,破坏了新修建的好些水利设施,造成严重水灾的时候,他才主动请缨,和妻子一起去治水患,顺便探望了岳丈叶弘波一眼。
楚王殿下现在膝下有两位王子,个个聪明可爱。朝臣们大胆猜测,陛下要在这两个王子中选一位过继,以充国储。
其实就连司砚自己,也这样想。他早早想好了拒绝的借口。
见到司钺之后,司砚按照礼节正要行跪拜大礼,却被司钺早一步拉住,这一拉,便直接拉到了酒桌上。
今天司钺显得格外高兴,尤其在见到司砚的那一刻,更是连皱纹都挤了出来。虽然总听说,自从迎娶帝后,皇兄就开朗了许多,可如此笑逐颜开,司砚总觉得不怀好意。
“皇……”
“三弟,”司钺不等司砚开口,率先说了,“你可还有纳妾的打算吗?”
“没……没有,”司砚有些蒙,“臣弟与王妃感情甚笃,一生绝不纳妾。”
司砚试图收敛笑意,好像失败了:“这三年多,朕瞧着叶弘波治理儋州很是尽心竭力,朕打算把他调回京城,你有什么想法?”
“朝臣黜陟,皆是陛下决定,臣弟怎能置喙?若皇兄只是看在臣弟的面子上降恩于叶弘波,恕臣弟斗胆,不能领皇兄的情。”司砚恭敬又谨慎地说。
司钺满意地点了点头。
片刻的宁静。
司砚悄悄抬头,想偷眼去看司钺的表情,没想到和司钺的眼神撞在一起,急忙又垂头等待命令。
司钺笑笑,说:“今日在早朝上,那些老臣揪着朕没儿子的事一顿议论,朕跟你一样,都不可能纳妃,所以啊,有个不情之请,想跟三弟你商量商量。”
帝后的身份,旁人不知道,司砚怎么能不清楚呢?他自然敬佩于宋明臻的孤注一掷、义无反顾,也感动于两人之间至死不渝、相守相望的勇气,但是……
司砚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跪下,说:“臣弟万死!臣弟知道,皇兄不愿意让皇后受委屈,不愿背叛誓言,将一片痴心分给旁的女子,臣弟与那些杞人忧天的老臣意见不同,不会逼着皇兄做不愿做的事。皇兄和皇后还年轻,总会有龙子承天而降。皇室宗亲中的孩儿愚钝,哪里配忝居高位,取代天子的孩儿?请陛下三思。”
“你不想让你的孩子做皇帝?”
司砚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回陛下,内子自从诞下次子,身子一直不好,怕是很多年也不会诞下孩子。请陛下可怜她孤身一人留在京师的份上,让她将骨肉养在身边。陛下若嫌我夫妻碍眼,臣弟愿即刻带着妻子离京去儋州,此生再不回京!”
“你不愿让儿子做皇帝吗?”司钺轻松一笑,身子更探出许多,“你呢?三弟,你愿做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