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皑娾看着如一潭死水般的我，美眸微眯。

“姐姐的故事果然讲得很好。”

我抬起了头，故意捏造出轻松的语气。

“你真是......好自为之！”

“你再劝劝我呀，怎么这就跑了呀？”我对着皑娅的背影悠悠喊道。

不过，在皑娅气急败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后，我先前强撑着的脸却在下一秒耷拉了下来，真是不爽呐。

而且，真的......吗？

其实我是相信皑娅的话的——

我知道我爹我妈想要在一块，肯定是千难万险的，不然我那时也不会被“抛弃”；但我不论他们人鱼族如何，我只是在意我的第一个家——鲛宫，也在意那里我的许多长辈们，我曾经确实也猜想过他们或许做过些什么，对嫙羽、还有辰一......我不知道是怎般的事情才会使先云那老头始终对我掩藏着它，这个秘密。

我知道双方或许都没有错，立场所就嘛，可这仿佛就如同一根粗劣的鱼刺般，让我如鲠在喉。

我原来是可以尽力忽略这种感受的，可是如今被皑娅挑明后，我心里就......就很刺挠。

......

人鱼族是优雅的种族，他们不会用刑，连水牢都是干净漂亮，还带点人鱼工匠的设计巧思在的。【呵呵哒jpg.】

只不过，人鱼族也从不比鲛人族良善。

相当讽刺的是，鲛人们在神圣而又虔诚的人鱼之歌中一天比一天虚弱。

只是，待到一月轮回了，也没有哪怕一只鲛人率先松过口，只有......一具具因受不了折磨，精神失常自杀的鲛尸。

......

“今天又死了几只鲛？”

我把玩着手指，看着来给我送饭的皑娾。

作为重点关注对象，我的牢房离我的族人们很远，所以我的消息都来自皑娾。

“还剩半数......”皑娾偷偷瞥了我一眼。

“哦。”我面色不改，打开了饭盒，“今天吃什么呀？”

“姣姣。”

“嗯？”

“......没事。”

人鱼之歌对我无效，再加上人鱼族对于“混血”的忌讳，他们一时倒也没想好怎么处置我，除了给我下了使不上劲的药散，让我一天比一天虚弱罢了。

一开始给我送饭的不是皑娾，我吃得大口，想从这些藻类贝壳中尽可能地汲取能量。

后来，皑娾来给我送了几次饭，我反倒意气，一口不碰。

我不知怎么了，对他就是格外的介意。

可是......明明他不知情，还制止了，甚至现在还来给我天天送饭。

那又怎样？

之后对于送饭这件事情，皑娾越是锲而不舍，我就越是视若无睹。

终于，他发现了我因长期不进食，而愈加苍白的脸色......

很好，又是原来那条人鱼来送饭了，虽然我分明能感受到暗处那双深邃的眼睛，它是那般炙热。

饭食再临，我依旧不动，因为......我突然想通了。

“让皑娾来送饭。”我朝那条人鱼礼貌说道，那条人鱼则愤怒地盯着我，他一定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狡猾尖恶的女鲛人给耍了吧哈哈哈......

“姣姣，我来了。”皑娾从暗处出来了，他从那条人鱼手中接过食盒亲自递给了我。

“你可以下去了。”在我的注视中，皑娾挥退了那条人鱼。

“殿下，她怕是痴傻了，您独自留在这，难免会有危险。”送饭人鱼不愿下去，反而用七分谨慎、三分鄙夷的目光瞪视着我。

危险？哈哈哈哈......

不过，这位人鱼侍卫还是挺负责的，我在心里暗暗评价。

“吾说，下去。”

“......是。”

“殿下好是威风。”我笑得虚弱，自己现在在他眼里应该是个做作的神经病吧。

“别说话了，先吃饭。”皑娾替我打开了食盒，用温柔而又紧张的目光注视着我，“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好啊。”

那天，我在皑娾面前吃得狼吞虎咽，看到他眼睛深处的心疼，我头一次对自己感到了不齿。

因为——

我要利用他。

......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这片深海，仿佛是一个永远无法逃脱的牢笼。冰冷的海水如死亡之手般紧紧地扼住每一条生命，绝望和无助的气息蔓延开来......

寂静之息也同样弥漫在四周，只有水流声偶尔打破这份宁静，但那声音更像是哀怨的哭泣，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悲惨故事。

哈......明明没有任何变化的珍珠港，此时呈现在我眼前的景象却是笼罩上了一层灰颓的烟幕，可笑。

不过可喜的是，我竟也还能再见到这般景象。

这多亏了人鱼王室的三殿下呢，我偷偷瞄了眼身旁的人鱼，他是那么夺目而又哀伤......

“多谢。”我平静开口。

确实要感谢皑娾，我甚至都没费什么口舌，他就偷偷把我给放了。

他只是说：“这本也是我在筹谋的事，这几天......受苦了，姣姣。”

“我没事。”我淡淡回他，任凭心中的情绪翻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