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出来吧。”水牢好像沉寂了好久。

我讷讷现身。

“你怎么知道......”

“你太急了。”皑娾基本没有用这般责怪的眼神看过我，但他此刻看上去......对我甚是失望，“你当相信我的。”

“我......”我嗫嚅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罢了，幸好这里还有四叔和我的人，他们会帮我们的。”

“谢谢，我只是太着急了......锡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我叹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话说......你有这里的钥匙吗？”

“本来是没有的。”皑娾见我这样，也没有再多责怪的意思了，“锡霖是这次大姐囚禁的鲛人中、她最为看中的，因而他牢房的钥匙大姐向来都是贴身保管的......”

皑娾已经从他的鲛纱外衣中掏出了一把造型奇异的混金属钥匙，游近了牢门开锁。

“那你是如何？”

我紧跟着他，看着皑娾手上的动作，面色难免焦急。

咔哒——

锁开了，我惊喜非常，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皑娾，他也正好往我这儿看......他在朝我笑，湛蓝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那当然多亏了金女士的海魂珠呀，有了它，就算是人鱼之间，也不能豁免‘人鱼之歌’了。”

“你可真是......”我避开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没办法，只能冒犯一下大姐了，我最狼狈的时候，也是她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

皑娾随意地回我了一句，他已经进到牢房里面了，不过我比他还快。

这厮刚想来搭把手，我就已经把毫无意识的锡霖打横抱了起来。

“我护送你们出去。”

“好。”我没有拒绝，我和锡霖此刻确实需要。

“多谢。”

“不用那么客气，谁让他不仅是你的老幺，还是我的幺幺呢。”皑娾游在我们前头，“快走吧，至于其它鲛人......”

“我知道的......”我打断他，“就剩老幺了。”

我又一次利用了皑娾。

但是......

“你被我利用了你知道吗？”

“你没有利用我，姣姣，这都是我自愿的。”皑娾朝我笑笑，一如往昔，“不过，这次用完别丢可以吗？”

说得我像只渣鲛。

“啊？”我有些狐疑，“你真的要和我们一块儿走吗？”

皑娾挑眉道：“不然呢？”

“噢噢......”

“我还得去找四叔一趟，有些事我必须交代。”皑娾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姣姣，我们一起去过的‘珍珠港第七大珊瑚山’还记得吗，去那里等我，那里很安全。”

......

我当然没有去那座烂漫无比却也偏僻的第七大珊瑚山。

我不是不爱皑娾，或许我只是想到了嫙羽和辰一的结局；我也不是不敢为了皑娾抛弃一切、和他一起浪荡海洋，或许我只是又想到了在南鲛海等我的先云......好吧，都是借口，毕竟这些，在来这次贸易日之前，我都是有勇气可以抛却它们的。

要不是这次发生的“人鱼背刺之事”，我或许就真的已经把皑娾这厮拐跑了，可这件事发生之后，我确实迷惘了、害怕了......而且我有我的立场。

可是，他都为我放弃了自己的立场，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刚刚临别的时候，他还凑在我的耳畔轻轻说——

“都说我们人鱼浪荡，可你怎么知道我会不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

“你真是小瞧我了，姣姣。”

皑娾，你真的......

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很难受，很乱，还很痛......

对不起，皑娾，我骗了你。

......

锡霖很虚弱，以他的状态实在经不起长途跋涉。

我只能把他安置在珍珠港附近、原先那个已经被废置的贸易点，打算休整两日再出发。

皑娅定不会想到我们还敢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才歇下半日，一位不速之客便找上了门来。

再次见到皑娾，我就算是再厚的脸皮，此时也是羞愧难当。

我打算把恶人做到底，“你怎么找来的？”

“姣姣，你忘了吗？”皑娾不管不顾地游到我的面前，他靠近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离我远点！”我斥他。

“别怕。”

皑娾已经执起了我的手，那里有条手链，他抚摸着手链上串着的鳞片，他动作很轻，“我送你的蓝鳞，可以感应你的位置。”

“所以，你之前知道我去了牢房，也是这个原因吧。”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那枚闪烁的鱼鳞，自从第一次两族贸易日戴上它，三十多年，我从未摘下过它，也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

“是啊，幸好姣姣你一直戴着，不然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这话怎么还有些委屈呢，我撇过头去，一时语塞。

“姣姣，你把我给落下了。”皑娾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都已经上了你的船了……”

“我骗了你，我很自私。”我有些无奈，只好转头认真地看向他。

“所以我这不是又来给你机会了嘛。”皑娾说得坦诚极了。

我咬牙：“我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我为了我的姣姣死皮赖脸。”皑娾紧跟。

我：“我是鲛人和人鱼的混血。”

皑娾：“难怪脸又好看，尾巴又长。”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