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进入西原，便放缓了速度。

一来是因为西原相对安全要安全一些，二来太子也想知道今年的收成。

不需要派人去请，当地的官员听说太子从河西归来，纷纷赶来求见。

对一些重要的数据，太子问得十分仔细。

让他欣慰的是，当地的官员也准备得十分充分。

不过只听官员的汇报，可不是太子的风格，他还特意拐到大丰仓去转了一圈。

随便指一间粮库，命令负责的官员打开。

等派人入内仔细核对后，太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大军继续向东。

当大军进入京畿地区的时候，长岭，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这一次，与驰援甘泉不同，太子算是抗旨不遵，于是干脆选择在夜间入城。

至少，不会扰民。

太子是务实的，不会介意冷清，军队就更加不会在意！

他们英勇奋战的事迹已经在京城传开，京城的百姓早已将他们视为帝国的守护者。

这，远比那些隆重的欢迎仪式，更让人感到欣慰。

当夜，太子没有回宫，而是在虎贲军的军营住下。

做出决定后，郑亲王看不惯张统领满脸的得意，问太子为何不前往江东军的大营歇息？

“孤要是去了江东军，你就得陪着，世子年幼，孤知道你心中挂念。”太子笑着解释了几句。

几句体贴的话语说得郑亲王哑口无言，只得拱手谢过。

第二日清晨，太子入宫，直接前往乾清宫给皇帝请安。

等杜公公从殿内匆匆赶来，脸上早已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兴奋。

唤一声殿下，杜公公就想跪下磕头，被太子一把拉住。

“待会聊！”

拍一拍杜公公的肩膀，太子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杜公公会意，侧身请太子入内。

进殿，太子跪下磕头。

虽然几个月没有请安，不过那一套礼仪，太子演绎出来，依旧是如同行云流水。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平身’二字，太子在心中暗道糟糕。

别的倒不担心，主要是御案上的砚台，杀伤力颇有些强大。

“你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还是觉得自己羽翼丰满，足以蔑视一切？”

等了许久，皇帝的声音终于缓缓响起。

“父皇，儿臣——儿臣能不能起身回话？”

就这么趴在地上，是看不到砚台的。

看不到砚台，太子的心中就不会踏实。

“就这么跪着！”

皇帝的语气，依旧是喜怒莫辨。

太子无法，只得开始在心中谨慎措辞。

“儿臣原本没打算去边境，是几位将军想要在十里长廊构筑防线，需要实地踏勘，儿臣想了解一些军事方面的东西，就干脆一同前往。谁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边境。”

过了好一会，太子才有些忐忑的开口回话。

“不知不觉？你是在糊弄朕？还是在糊弄你自己？”

“儿臣不敢！”

“你会不敢？中军帐内夜宴，利剑突然出现在眼前，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不敢？”皇帝冷哼一声。

这就是如实禀告的好处，要是皇帝从其他地方听来，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的版本！

“有住持在，儿臣十分安全！”太子轻声替自己辩解一句。

不提住持还好，这一提，皇帝又是一声冷哼。

“僧人出现在军营，先不说会不会泄露军中的机密，你让其他人如何看待？”

说完后，皇帝将几本奏折扔到了太子的头上，那都是御史的弹劾。

还好，用的是扔，而不是砸！

“住持出现在军营，是儿臣的鼓动，儿臣除了利用他们护卫安全，也是想让他们前往高原传教。”太子继续开口解释。

“去高原传教？”

带上清净寺的僧人，皇帝是知道的。

可皇帝不知道的，是太子居然想让他们前往高原传教。

“是！除了传教，还要绘制舆图，离间高原的贵族。”

皇帝听后，大为震惊！

两百余年来，帝国都只是想着如何抵挡高原人的入侵，还从未有人想过要高原纳入帝国的版图。

“父皇，儿臣能否起身回话？”

太子不理会是否打断皇帝的思索，再次开口请求。

片刻过后，皇帝终于应允。

有些艰难的起身，太子不由自主的扫了砚台一眼。

“高原人无比凶悍，又是居高临下，你有把握能彻底打垮他们？”

“没有！”太子的回答十分干脆。

皇帝的目光落在太子的身上，等待他继续往下。

几个月不见，感觉太子晒黑了一些。

“就这样硬攻上去，没有人会是他们的对手，徐国也不行。”

“可要是想办法让他们爆发一场内战，帝国就有机会了。”

太子欠身回话。

“你有几成把握？”

“目前只有两成，恐怕——两成都还不到！”太子如实回话。

“有进展要及时禀报！”

皇帝没有开口否定，只是叮嘱了一句。

太子弯腰应下。

“如今缓冲地带是什么情形？”皇帝暂时放下太子的阳奉阴违。

太子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向皇帝禀报，包括几颗聪明的脑袋，制定出的那个完善的计划。

“你是想将那块土地，变成帝国的一省？”皇帝的判断同样十分敏锐。

“是！只不过目前还不是时候。”太子依旧如实回话。

“怕燕宋两国会做出反应？”皇帝继续开口询问。

“是！”

太子对皇帝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上一次两国给你送上的礼物，已有御史弹劾，礼部已将他们弹劾的奏折抄送诸侯，同时令两国上折自辩。”

“缓冲地带，也是帝国的土地，燕宋两国竟然敢放任高原人蹂躏。此事，同样先交给礼部处理。”

皇帝的语气中，透出了一丝丝的寒意。

“父皇圣明！”太子的腰又往下弯了弯。

皇帝又问了几句，随后就将话题转到此行的收益上。

太子的心中警铃大作！

“朝廷六百万，内务府四百万！”

太子避重就轻，直接说起了自己的分配。

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反正今日就会给他们拖去。

“总共有多少收益？”

皇帝一辈子在权谋里摸爬滚打，太子的这点心思，只能算是班门弄斧。

“两——两千多万！”太子的回话显得有些不情不愿。

皇帝突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