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说怪事都发生在晚上，所以两个人的重心也就放到了晚上。

他们还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屋子，毕竟要睡人。

陆忘斜靠在床上，一只手揉着旁边的白猫脑袋，一只手翻看手机。

论坛里依旧找不到任何关于枭的线索。

不过交流区有不少帖子在聊神级诡怪。

「香菜拌折耳根」：我打听到有消息说，深渊四层的C级副本夜勤医院出现了那只神级诡怪，他在里面杀了好多诡，导致夜勤医院现在处于暂停营业的状态，好可怕啊，居然已经到达中层了！

「樱间雪」：你哪来的消息？人家是神级诡怪吧，就算扮成玩家到处游荡，凭什么去四层啊，没必要吧！

「香菜拌折耳根」：虽然系统没有播报，但我真的相信就是他，不然还有什么玩家能将四层的C级副本屠到歇业？

「顾毅抡大锤」：我能。

「咩咩」：楼上好，要我说吧，毕竟也是第四层，与我们关系不大，大家在前三层吃好喝好玩好就够了，让四层的玩家紧张去吧！

陆忘关闭帖子，嘴角淡淡地微笑着，原来那个医院在四层，与他当诡怪时在同一层，难怪有股温馨的感觉。

谁说神级诡怪不喜欢待在四层，他之前就喜欢，因为那里不会遇到其他神级诡怪。

张道人在地上打着地铺，也在拿手机按来按去，突然抬起僵硬的脖子说：“嘿，有人通缉你诶！”

“通缉我？”陆忘转头看向他。

“嗯呐，你看游戏论坛，有人出高价通缉你，还附带C级副本的攻略和指定券！”

张道人将帖子从头翻到尾，咂咂嘴说，

“呃，没有留下名字，不过能出价这么高，对方应该是个公会，你得罪了什么公会？”

“枭。”

“枭？”张道人翻着白眼珠子想了半天，“那是什么公会，没听过啊？”

“也许只有调查部的高层知道。”

“切，你就是嫌弃我等级低呗，等等！帖子被撤掉了，我去，怎么回事？”

“大概他们弄错了。”

陆忘已经大概猜到，玩家在游戏中死亡后回现实有一段存活时间，应该是怕鲁发现他不对劲，找人发出了通缉。

但枭的另一波人，也就是知道灵质秘密的人，大概要保住他，所以撤掉了帖子。

这就是完全没有内部沟通的公会，虽然保密性好，但也真是不够省心。

又躺了一会，张道人摸摸胡子，一骨碌爬起身。

“这么晚，委托人应该睡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孩子？完全不了解还是不行滴。”

陆忘表示，他看过了，不但看过，还已经打过。

“什么？”张道人一愣，在地板上弹了一下。

接着，他就听到陆忘大概讲了一遍白天的事，更加惊讶了，两撇小胡子都翘了起来。

“什么什么？！这家不会真有鬼吧？嘶，我本来是打算来玩的，其实家伙事也没带齐全，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

陆忘打断他的碎碎念：“那个孩子背部有伤痕，细条状，很深。”

“她母亲那么关心孩子，应该不会打孩子，这么说还真有鬼啊！”

张道人的眉头越锁越深，他看向陆忘，觍着脸笑嘻嘻说，

“安全起见，我们两不要分得太开的比较好，今晚我能不能跟你挤一挤？”

“不行。”陆忘果断地拒绝。

……

月亮缩进云层，没有路灯的郊区在夜间就是一片漆黑。

房间里关了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陆忘和张道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都没睡着。

只有白猫在陆忘身边仰面朝天，睡得打起了呼噜。

不知何时起，房顶响起了弹珠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

散落的弹珠敲击在天花板上，滚落到四周。

这样的声音一直响个没停，张道人悄悄把脚收进了被子里。

忽然，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头顶奔跑而过！

张道人吓得汗毛倒竖，冷汗直冒，头也缩进了被子里。

虽然是道士，但现在的氛围太恐怖了，完全忍不住触景生情，成为一个饱受惊吓的人。

声音过去后，张道人像是询问一般小声提议：“要不去看看？”

“先别急。”陆忘低声说道。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除了白猫越来越大的呼噜声。

“还要等多久啊？”张道人从被子里探出半颗脑袋嘘声问。

可就是这一出来，他赫然看到，前方房门地下的缝隙处，有道光线。

光线之中两团黑漆漆的，像是有双脚站在门前！

这一眼，看得张道人呼吸一滞，从头到脚冰凉！

“外面有东西！”

“出去看看！”

陆忘起身下床。

张道人也一跃而起，掏出塞在枕头底下的桃木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

猛地拉开门！

外面漆黑一片，半点光都没有！

“咦奇怪了，刚刚明明还在！”

“出去看看。”

陆忘说完，突然就没了动静。

张道人已经打开手机照明，找到夜色中低头不动的陆忘。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他也顺着陆忘的视线低头看去。

居然发现，自己和陆忘脚上穿的，竟然是两双红色纸鞋！

明明上床前还是普通塑料拖鞋！

张道人瞬间头皮麻了半边，两脚一弹甩开纸鞋，举起剑咬牙说：

“好家伙，居然敢吓我，看我不好好收服她！”

说完他冲了出去。

陆忘提起刚睡醒的小眠，也跟了上去。

黑暗的走廊中，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巡逻一圈，发现客厅有几只杯子碎了，除此再无异样。

刚刚的动静林女士应该也有听到，不过那个女人害怕，应该不敢出来。

张道人走到林女士房门前，礼貌敲了敲：

“是我们，我们在外面巡逻呢，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你别担心。”

等了会，里面传出林女士害怕的声音：

“你……你们去三楼浴室看看，每晚这个时候，浴室都会有怪事……”

三楼浴室？

张道人看了陆忘一眼，后者点点头，去看看！

房子每层都有浴室，合并在洗手间里，位于每一层的走道尽头。

两人踩着狭窄陡峭的楼梯上去，还没到三楼时，就听到了哗哗水声。

“还真有情况！”

张道人惊呼一声，虽然心里发毛，但作为道士和前辈，他还是像游戏里那样，冲在了前头。

三楼的走廊格外狭窄，漆黑一片。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却亮着。

洗手间的门是扇不透明的花色玻璃门，里面有微弱的光芒闪闪烁烁。

浴室里的淋浴开到了最大，哗哗流水声不断冲击着耳膜。

与此同时，还不断传出老人咳嗽的声音。

张道人一时有些犹豫：

“我看不出里面是个什么东西，保险起见，还是下去再拿点装备。”

陆忘却是没理他，朝着浴室径直走去。

“喂！”张道人没办法只好跟上。

就在两人走过一半的走廊时。

突然，玻璃门后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瘦弱矮小，背部高高隆起——

看起来，简直是个驼背的老太太！

“草，现真身了，一米兄弟，这东西我看不透，还是先回去拿点符吧！”

张道人装神弄鬼是老手，面对真货还是怂的，地下车库那次还历历在目，他如今在现实中也谨慎得多了。

然而，陆忘没有理他继续往前。

“喂，现实的鬼可不像游戏里那样守规矩，它们杀人害人没点道理的，真别乱来啊！”

张道人心脏蹦得咚咚直响，脑子里全是回去重新再议，手却拽住了陆忘没放。

在他看来，一起经历过副本就算生死之交，何况是要推荐给部长的人才，可不能让人有损失。

“别浪啊，一米兄弟！ ”

花玻璃门后，随着两人的走近，那个佝偻人影突然动了起来！

光线疯狂闪烁，将那道影子照得漂浮不定，诡异至极！

像是在祭拜什么，人影弯下腰，一下，一下，一下地磕着头……

随着陆忘靠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咔嚓！

陆忘打开了门。

“算了让开，我来解决他！”

都这种时候，张道人也顾不得什么了，他不出手谁出手，推开陆忘提剑就冲了出去！

刹那间，有什么白色在眼角闪过。

只听得咚的一声响！

张道人刺了个空。

而眼前洗手间里，淋浴哗啦啦开着，闪烁的光正是来源于一支蜡烛。

白猫“喵”了一声，转过头，四只毛绒绒的脚丫下，踩着个怨气冲冲的小孩。

“这这这？”张道人目眦欲裂，刚刚那个鬼影，是这小孩的？！

张道人强压下震惊，走上前，抓住小孩从头检查到脚。

没有，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这小孩没有鬼上身！

“卧槽，你他妈装鬼吓人？”张道人终于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难怪他看不出门道！

谁会想到一个小孩大半夜不睡觉，装鬼吓人啊！这样太熊了吧？！

“从最开始的声音就是他。”陆忘看着不发一言恨恨瞪着自己的小孩，“这段时间应该也都是他的恶作剧。”

“想不到你在现实也一样有脑子，果然我没看错人。”

张道人松了口气，抬手往陆忘肩膀上拍了拍，旋即提起小孩往楼下走。

“什么孩子突然变得不正常，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看就是青春期的叛逆！走吧一米兄弟，送下去给他妈揍一顿，然后再给奶奶做个法事意思一下，我们就结束了。”

陆忘走进洗手间关闭淋浴，抱起白猫默默跟在后面。

有件事他还没有告诉张道人，虽然今晚的事都是小孩顽皮，但其实，刚刚那间浴室顶上，闪烁的烛光中，确实有个倒挂着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