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黑了后，病房里伸手不见五指，本该二十四小时亮着的应急灯，也没有丝毫光线，陆忘睁开眼睛，双瞳变成红色。

他听着高跟鞋的声音在病房里徘徊，然后站到张一留的病床尾，停留片刻，再来到他们的病床尾。

这时候，陆忘转过身，捂住了道长的眼睛。

漆黑的病房里，陆忘稍稍抬头，看到了站在床尾，一直看着自己的东西。

对方也自然看到了他。

陆忘本来想做点什么，但是下一秒，他的眼角看到隔帘被掀开一角，隔壁床上的张一留伸过来一只拳头摇了摇。

旋即松开开手掌，展示出一枚小小的八卦镜。

陆忘收回红瞳，闭上了眼睛。

接着，他感到脸上痒痒的，有一缕头发从自己上方抚过。

只是一瞬间的事，当他再睁开眼时，高跟鞋已经走了出去。

咔哒，房门关闭。

灯光闪了闪，再度亮了起来，屋子里的温度恢复正常。

“哼，就这么走了，你们啊还是命大，辛亏刚刚没睁开眼睛，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们！”隔着帘子传来张一留的叫嚣。

老头显然心情不错，因为白猫就坐在他的病床上。

“哟哟哟，小可爱，来给爷爷摸摸头，哎哟，你怎么可以打爷爷呢？调皮！”

人类在猫这种生物面前，总会不由自主地夹起嗓子，此刻，朋克重金属老头就夹到了极致。

“小淘气，不乖，哎哟乖乖乖，你最乖了！”

“你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猫咪！”

张道人拨开眼睛上的手，老脸一红，耸着肩说：“一米兄弟，快，快我们分开点，这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陆忘翻身下床，走到门口，正要打开门往外看，忽然——

叩叩叩……

他听到隔壁病房响起了敲门声。

高跟鞋去了那边。

“哼，我劝你啊，不要出去，不然连我都没办法救你啰。”

张一留躺在床上，跟白猫玩着拍手游戏。

一双涂满黑色指甲的手，在空中挥舞成几道黑影，白猫的爪子也挥成白影，手爪交接，啪啪啪啪啪……

隔壁病房又响起了第二次敲门声，陆忘放弃开门想法，走到老人病床边，脚一勾椅子坐下。

后面的隔帘被哗啦拉开，张道人盘腿坐在床上，手放在耳廓后，做出聆听的姿势。

张一留抓起床头柜上的一把瓜子砸了过去。

然后摆出严肃脸跟陆忘说：“那东西每晚都会来敲门，然后走进房间，如果发现有人看到它，就会把人带走。”

“除了它，一到晚上，外面就充满了各种危险，聪明人是不会在晚上离开房间的。”

陆忘问：“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为什么不转院？”

“哼，整个城市都一样，而且我不能出去，实话告诉你吧小伙子，其实进来这里，就出不去了，除非能打开一张门。”

“什么门？”

“就在医院一楼，那张大门，如果不信，你等会可以下去试试，不过一路上要遇到的危险可不少，我可不能保证你能不能活着到达下面。”

张道人没吃晚饭，也是饿了，抓起瓜子就是一顿磕：“老头，我好心来看你，你就这么坑我的吗？”

他倒是对老人的话毫不怀疑，也是，在道长心目中，师父从来没有错过。

张一留嘿嘿一笑说：“放心吧，你是我弟子，你要出去的话，我还是有办法的，但是这位小兄弟，可就只能靠自己了。”

张道人不解：“帮一个和帮两个有差吗？”

“有啊，我只有一条命。”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张道人不说话了，干脆整个人也背了过去，埋头狂嗑瓜子。

陆忘坐在凳子上，垂眸思考着说：“这里已经变成一个副本了吗？”

张一留给他点了个赞：“小伙子很有悟性，不过，暂时还不完全是，白天这里很正常，晚上诡异入侵，整座城市才会变成一个副本。”

“不过小子你运气好，跟着我的弟子一起来，其他玩家恐怕还在不知哪栋居民楼里，要一步步通过线索找到医院，而你，直接从最后一关开始，只要能在晚上打开一楼的门就可以通关离开。”

张道人顶着满脑袋问号转过头：“什么副本？”

“游戏副本，你知道的那个游戏。”

“死亡深渊？啊？老头你怎么知道的？啊啊啊啊？不是，这里是现实啊，怎么可能成为副本，就算是成了，为什么我没有看到系统提示？这个副本在哪一层，编号是什么？”

张一留神秘一笑：

“层级和编号还不知道，因为它还没有完全变成副本，不过，现在已经开始陆续有玩家进来了，按照普通玩家打到通关的难度，我打赌，这里会是个S级。”

“啊？啊！啊~！！！”S级副本在张道人心目中无疑是个必死的本，他连接触都没接触过，突然一下就进来了。

这令他十分矛盾，非常希望师父是在骗他玩，可是师父严肃脸说话的时候，就一定是真的。

“S级，那我岂不是躺下死就行了……”张道人变得丧丧的。

“老头，你以前也不是玩家，知道死亡深渊是因为最近的消息扩散吧？所以那些什么副本啊，等级啊，全是你上多了网胡诌的吧？”

“是吗？消息最终还是扩散了吗？”张一留揉了揉额头，转眼看向陆忘，“小兄弟，你信我的话对吧？”

“嗯，看出来了。”

“什么什么？一米兄弟你怎么也这么说？”张道人显然对S级别副本打击的不轻。

张一留指向床头的一杯水：“天真啊，别慌，有师父在呢，全世界有事你都不会有事，先喝杯水冷静冷静。”

张道人“哦”了一声，转动身体，拿起水杯喝下一口。

哐当——

杯子砸到地上，张道人昏了过去。

“我这弟子有些天真，有时候让他安静会比较好办事。”张一留解释道。

“我们看法一样。”陆忘赞许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陆忘从老人口中详细了解到了，关于这个副本的情况。

老人给它临时编了一个编号：

S1009-秀安城。

城市的副本化已经有一段时间。

张一留发现的时候，是一个月前，那时候他还没摔着，也没进院，还能一个人四处溜达。

他算是这座小城里小有名气的阴阳先生，家家户户遇到点事的都会找他。

于是那天，他接到了一个委托。

委托人是一整栋居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