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青葱少年，眉眼浅淡且温和，看着还没有完全长开，脸上甚至还带了些未褪的稚气，但不难从那张脸上看出长大后熟悉的样子，红歌只觉得心下一惊，下意识唤出了声，“小师叔？”

猛的回头看向身侧的人，虽说对方的样子太过稚嫩了一些，但那绝对是小师叔的脸无疑，这位小天帝居然跟小师叔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情况？！

没由来她心中涌上些许慌乱，好像有什么要失控了一般，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小师叔的手，却忘了现在是元神状态，手直接就穿了过去，“小师叔……”

“别担心。”晨月安抚了一句，比起红歌的惊讶，他从一开始就可以看清天帝的模样，即便幼年但自己的脸他还是认得出的，只是场景变换得太快，来不及解释，“兴许……只是恰巧相似而已。”

他刚说完，四周却突然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

“主人，您终于来了。”

“谁？”两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住了，转头四下寻找了起来，却感觉那声音似是从四方八方传来，根本辩不清具体的来处。

“主人，我叫仙宫。”那声音再次响起，淡淡的解释道，“我是主人在仙界所居之地的殿宇化灵，只是现在只余下最后一丝灵识，留在此处警省世人。”

它说完，前方的场景再次变换，眼前又出现了仙界那片巍峨的仙宫群，只是相比于之前的热闹，现在的仙宫却是一片死寂，纵使华美依旧，但无端给人一种冰冷孤寂的感觉。

仙宫？它的意思是，它是这片殿宇化灵，生出的灵智吗？房子也能化灵？！

正想着，却见原本还安静的仙宫，突然有金色的光芒洒下，整个仙宫仙气开始翻涌了起来，然后朝着正中间的主殿聚集而去，缓缓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身躯，不！与其说是身体，不如说是影子，那身影没有具体的相貌，只是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而已。

这是……灵？！

仙宫化灵。

“我的诞生是一个意外，是众仙最后对主人留下的祝福，和几十万年的仙气滋养，才让我生了灵智。”那声音再次开口。

“你口中的主人，究竟是谁？”小师叔沉声问道。

“自然是您。”那声音再次回答，“仙界之主，众仙之首，仙宫的主人。陛下……仙宫一直盼着你回来的那一天。”

红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小师叔还真的是那个小天帝啊。

“仙宫前辈，我只是凡间一介普通修士。”小师叔皱了皱眉，继续道，“容貌或许有所相似，但不可能是你的主人。”

“不！”那声音却越加肯定的道，“您就是我的主人，只是您的魂魄进入了轮回，失去了以往的记忆而已，只要您成功飞升，就成真正的仙身，天道自会助您归位，觉醒以往的记忆。”红歌：“……”所以小师叔是下凡的天帝？

晨月却仍旧有疑问，“刚刚我们看到的画面若都是真实的，众仙和天帝应该早就陨落了才是，为何还能轮回于世？”那样的献祭，无论是众仙还是天帝，必定是用上了所有，包括元神。元神一旦消散形魂俱灭回归天地，怎么可能还会留下魂魄进入轮回。

“众仙自然是如此，但是主人不一样。”那声音再次回答道，“众仙的献祭只是阻挡了魔族的侵入，主人却化身为了镇界之石，才算真正封住了缺口。但主人的原身，本就是这方世界的天地基石，与天地同时诞生，元神更是应天道而生。您的本体和修为修补了异域的缺口，魂魄却留存下来进入了轮回。”

小师叔与红歌对视了一眼，半会才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现在封印的力量会衰弱？魔族还是会侵入修仙界？”

那个声音静默了半会，原本平静的语调突然就低沉了起来，“因为缺口虽已封上，但是裂缝始终存在，裂缝之中透出的邪气，累积到一定的量，会削弱镇界石的力量，让一些幼小的魔族能通过这些裂缝进入此方世界。”

“所以……”红歌突然反应了过来，“万前年的先祖们，还有我们刚刚封住的都只是那些裂缝？！”

“不仅仅是这两次。”仙宫继续解释道，“主人虽已经化身为镇界石，但是他曾经重溯的仙道却没有消失，自那以后，所有攀顶登天之梯的仙人，皆是如此！”

它说完，眼前场景再次有了变化，似是按了快进键一般，一个接一个的修士突破渡劫，顺利飞升仙界，然后看到了空荡荡的仙宫，在听完仙宫之灵的转述之后，又一个接一个的去往了北境，然后步入了众仙的后尘，以身献祭加固镇界石的封印。

于是所有飞升的仙人，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来了又去，前扑后继的为众生铺出一条生路来，没有一位例外，只有这座巍峨庄严的仙宫，始终空旷如昔。

红歌越看越发的心惊，原来这就是飞升的真相吗？成仙最后的归宿居然是以身献祭，为这方世界的生灵，争取接下来的生机。

她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突然明白了修练最后两个境界，为何对心境要求会这么高了，因为但凡心中有一点点的犹豫，这个世间都无法存续这么多年，就是不知道，若是众人知道成仙的真相，还会不会这么努力的修行。

那些仙人无疑是伟大的，但是这种毫无选择余地的被动向死之路，仍旧让她有些不适。

“你之前所说只余下最后一丝灵识又是何意？”小师叔问道，如果它真是仙宫化灵的话，此时应该还守在仙宫之中，为那些飞升成功的仙人讲解这些才是，但这里明明是往生之境，它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仙宫之灵再次沉默了，好半会才低低的回答道。

“因为……我曾是世间能修补封印的最后一份仙力，如今力量耗尽，若无仙力继续修补，域外魔族终会再次侵入三界。”

红歌：“……”

小师叔：“……”